有必要与她见上一面了。
她接到春水的电话,很是埋怨,说出来了,也不告知一声,免得让人担心。她想说自己为了他托同学找门路的事,最后还是没有说。
见了面,春水向她详细说起最近的一些事情:丽梅的被绑架、黑帮老五老六与陈来老板的火拼。
她听了对春水的计策大为赞许,“你真是成熟了,士别三日,令人刮目相看呀。有些事,不是靠蛮力能解决的。”同时她也为春水担心,很快,春水将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春水问她最近过得可好。
她平淡地说,她离婚了。
春水倒惊讶了,她是官场中人,她老公也是官场中人,官场中人是不能离婚的,离婚意味着仕途的终结,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有个一官半职的,虽然外头野花无数,情妇干女儿多如牛毛,但婚姻是条红线,碰不得的。她与老公早就貌合神离,分居独住了,离婚的事,却是没有提及。
她说无须再忍。从国外回来后,她总是在妥协,总是劝自己要适应国情,要遵从各种所谓的潜规则。妥协的结果是活得窝囊无比,委屈自己。这样活着,有什么乐趣?她想通了,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按照自己的内心痛快地爱一回恨一回。化工厂祸害百姓,那就让它倒闭吧;婚姻没有了快乐与幸福,那就把它拆了吧;渴望*与浪漫,那就痛快地爱一回吧;无须等待,不要犹豫,做回自己。
想通了,她突然焕发了活力,身上充满了干劲。她如同一台配置高端的电脑,操作系统太陈旧,漏洞太多,装了新的系统,重启以后,运行无比地流畅。
她对春水说,离了婚,觉得自由了。
这话春水并不陌生。他不止一次从不同的女人嘴里听到过。
没有结婚的,对婚姻充满了憧憬,结了婚的,又向往单身的自由。难道婚姻真是一座围城?
他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又觉得苍白无力。祝福她吧,又说不出口,离婚有什么可祝福的。
还是仔细商讨商讨下一步的行动吧。
她说,陈来老板在这块土地上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矗立不倒,是因为在他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千方百计地维护他。所以,要想真正地扳倒陈来老板,就要敢于与这个利益集团开战。
春水问,这个利益集团可是县里的一伙官员们?
她说,不光光是他们,还有许多靠着化工厂发了财的商人贩子。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官员们。一方面,要收集陈来老板的罪证,化工厂的污染证据;但更为重要的,要把几个重要的官员绳之以法,他们是陈来老板的保护伞。
春水说,这太难了。
这个任务本身就是艰难的。既然选择了,就没有退路。只是一味地与陈来老板斗,没有用的。她目光坚定,这给春水不少的信心。
春水把俄罗斯妓女之死详细地与她说了。
她听后,如获至宝,这是个重要的罪证,足可以治他们于死地。
她要春水专心对付陈来老板,她呢,开辟第二战场,与县里的大人们决斗。
春水问她,为什么那么痛恨县里的这些头头们。是呀,她本是其中的一分子。
她很失望,本以为春水是理解她的。
春水连忙说对不起,他怎么会不理解呢。只是事关重大,他下意识地想确证一下。
她说,如果春水没有当过官,没有亲身体验过官场的种种黑暗,她就会详细说说其中的内幕,春水既然有了这种经历,自然明白她的痛恨从何而来了。
在这个小地方做官,要么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要么就退出,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她曾经想洁身自好,但环境不允许她这么做。她面临的,是孤立,是陷害,是中伤。
现在,艾城官场上已经传开了,她就是一破鞋,在国外留学,被外国人搞,国外混不下去,找不到工作,只好回家混了一官半职。但她秉性不改,国外留学几年,本事没学到,性开放倒学到家了,不断地换床上伴侣。她老公忍无可忍,只好离婚。她的美艳是有目共睹的,那些对她垂涎三尺又无法得手的官吏们,心中与她上床的想像在口中变成了现实,个个互相吹嘘,说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与她有了一腿,有细节有高潮,说得有鼻子有眼。那些不知实情的,也不遗余力地添油加醋,把故事描绘得更加有吸引力。这样,她高级破鞋的形象呼之欲出,不可更改了。
作为一个文化局可有可无的副局长,她在其位谋其政,工作上兢兢业业,提出许多创造性的主意,但这些与她的花边新闻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不管她工作上有多出色,她还是一破鞋。
她心里清楚,这是个阴谋。作为艾城官场上不受欢迎的人,大家心照不宣地排挤她,诋毁她。没有离婚前,那是她老公的面子,一些人有所收敛,离了婚,一伙人就肆无忌惮了。
因为,她一直在做什么环境保护,在与化工厂作对。这里人心里只想到钱。与化工厂作对,就是与钱作对。
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与钱作对的人。这样的人,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病。
这也符合人们对她的猜测。对,她就是个花痴,对男人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有着难以满足的*。*过盛的女人,就是病态。
在许多有关她的桃色新闻中,她被描绘成武则天那样*难以满足的女人。一个五大三粗在镇政府做办公室主任的人说,他一个晚上干了她七次,她还想要。他只好投降。在圈内,他以“能干”著称。这个“能干”不是干工作,而是干女人。
谎言重复一千次能变成真理。这种事传得多了,就连她要好的同学身边的朋友都有些动摇了。她也许真是个“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