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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递了一张名片给她。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只有少数人知道。

他一直希望她能打电话来。可几年过去了，他不抱希望了。他觉得遗憾，但遗憾也是一种人生的滋味。

她的突然来电让他有了意外的惊喜。但他表现得却很淡定。

嫂子去市里见他。

嫂子说，春水是她的弟弟。他的出事很蹊跷。前一天刚冲撞了陈来老板，后一天就被双规，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阴谋。

副市长说，怀疑是怀疑，一切是讲证据的。如果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他想帮，也是无能为力的。

嫂子知道一些证据，了解一些内幕。但他，值得信任吗？这个时候，她犹豫了。

他看出了她的犹豫，对她说起他的愤慨。副市长虽然不是艾城人，他的外婆却是艾城的。他有个亲戚就住在陈胜村，虽然隔了好几代了，但一直有走动。这亲戚曾经找到他，说起土地被强行征用，到手的补偿款只有区区几千元。可他无能为力。这背后有巨大的利益集团，包括他自己。逢年过节，市里的领导都会收到陈来老板的礼品，价值不菲。大家都已习惯了。如果他拒收，就会引起别人的猜测，受到孤立。他好言安慰这亲戚，说会为失去土地的乡样呼吁的。实际上，他却什么也没做。他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为此，心怀愧疚。

所以，当有人出头与陈来老板叫板，他当然支持了。

嫂子斟酌再三，就交给了副市长一张化验单。

这张化验单是复印件，春水交给她保管，说有一天他出事了，这张化验单可以帮他洗清罪名，逢凶化吉。她当时还笑，什么东西，能有这么神奇的功效。春水一脸的神秘，说这里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她不知道春水是如何获得这张化验单的，确实，这是一个足可以让艾城翻天覆地的化验单。

副市长接过化验单，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这是一份尸检报告。

他迷惑不解，这份尸检报告与春水双规有何联系呢？

嫂子说，死者是一个高级妓女，她不是中国人，来自俄罗斯。她是怎么来到艾城的，现在还是个谜。她的死，现在同样是个谜。她死的时候，正好春水刚在公安局长任上履新。这个案件是春水作为局长负责的第一个刑事案件。他在侦破的过程中，遇到重重阻力。他通过最新技术手段，从死者的身体上遗留的*中提取了DNA数据。通过比对，这些数据指向了艾城当今的主政者。

嫂子说得轻描淡写，副市长听来却惊心动魄。如果属实，这将是惊天大案，必会掀起轩然大波。

他问。既然可以有DNA数据，为何不向上级有关部门报告？为何不继续侦查下去，把这些人绳之以法？

嫂子说，这里头很复杂，尸体被强行秘密火化，所有人都被要求禁声，案件的侦破十分艰难。春水觉得时机尚未成熟，就一直没有把这个案件向上反映，也没有公布于众。他想得到更多的真相，获得更大的证据。

副市长觉得事关重大。他让嫂子先莫要着急，他会向有关领导反映情况的。

嫂子说，市里的有关领导与相关部门就不要去反映了，她觉得他们已经不可信了。

副市长何尝不知呢？他现在为难的是，如果帮助嫂子，为春水洗脱罪名，就必须向省级甚至中央有关部门反映情况，他就会与整个官场为敌。他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弄不好不但帮不上忙，还会身败名裂。

他面临决择。

嫂子见他良久不语，知道他犹豫了，就说如果有顾虑，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她一再请求他保守秘密。

嫂子要他交回那张化验单。

他说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她说的事属实，那么不把真相大白于天下，天理难容。

他义愤填膺的样子不像是做秀。嫂子信了他。

他说最近市里有个教改试验，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效。这个试验还是他当教育局长时一手操办起来的。他问嫂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嫂子很意外。她疑惑地问这样合适吗。

他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是主管教学的校长，教育的行家里手，去观摩观摩，如果有不足的，可以提出建议；有什么好的做法，同样可以带回去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