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真师太在屋里打坐诵经,耳朵根部动了几下,便知道屋前有人跪拜,她早已练就了千里耳功夫,而且她也知道这个跪拜的人,应该是年轻女子。
到了下半夜,柳仙子又支撑不下去,身子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小尼姑走进独立小屋,圆真师太还在打坐诵经,小尼姑双手立掌,说:“师傅,那位女施主还在门前跪着,已经两天了,你看?”
圆真师太装着没听见,一动不动。
从圆真师太的表现来看,这次她没叫小尼姑赶柳仙子出去,说明她已经动了恻隐之心。
小尼姑把柳仙子拉起来,柳仙子倔犟地跪着不起来,小尼姑从斋房里拿出干粮给柳仙子,柳仙子跪在地上把干粮吃完继续跪下去,小尼姑摇着头,无奈地走开了。
小尼姑意识到,如果这位女施主继续跪下去,师太一定会收留她。
就在这两天,柳仙子的电话一直响着没人接,找她的人都联系不上。
天边渐渐地亮起来,好像谁在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层粉红色,在粉红色下面隐藏着无数道金光。静谧的山间,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四周茂盛灌木丛低着头,柔顺地接受晨光的淋浴,晶莹剔透的露水在叶子上忍不住掉下来,睡醒后的万物重新振作精神,准备新的一天生活。就在圆真师太打开门的瞬间,远处一股夹带着超标的负氧离子风直扑庵内,扑到了圆真师太身上,圆真师太猛烈地吸了一口,感觉全身轻松舒畅。
圆真师太看了歪斜跪着的柳仙子一眼,走上前单手立掌说:“阿弥陀佛,女施主,你真的看破红尘,根断了、除了吗?”
柳仙子爬上几步,抱着圆真师太大腿衷求道:“我去意已定,已看透人世间繁杂,没有什么东西让我留恋,师太,你就收了我吧。”
圆真师太说:“我看未必,你还有一根情感在你的心里没断清。你的心还在牵挂着他。”
柳仙子心里一惊,圆真师太说得没错,自己还需要跟赵筱军见上一面,可你还没答应我的请求。
柳仙子两行眼泪一掉,哭喊着:“师太,我跟他缘分已尽,没有必要再续,本身他也不是我的,他有自己的爱,我对他也是单方面的,我也不是为了跟他的感情纠葛进来的。你就可怜可怜我,收下我吧。”
圆真师太说:“佛门讲究的四大皆空,六根清静,你做得到吗?”
柳仙子发誓说:“这种事绝非儿戏,不管发生什么?我心皈佛门,给我剃度吧,师太。”
说完,柳仙子用力从自己的头上撕下一把头发,头皮钻心地痛,眼泪止不住地前赴后继流出,头上的血也流了下来。
圆真师太看到柳仙子这个动作,加上这两天的举动,感觉她是真心皈依佛门,单手立掌说:“阿弥陀佛,我看女施主凡尘末脱,那就带发修行吧。”
柳仙子眼睛带着泪花说:“师太,求求你,给我剃度吧。”
圆真师太发现柳仙子态度坚决,没有改变可能,便叫小尼姑取来剃度工具,下第一刀前,圆真师太再次征求柳仙子意见:“女施主,考虑清楚了吗?”
柳仙子坚定地说:“下刀吧,我心意已定,谁也改变不了!”
圆真师太把剃度刀在一块发黄的布上来回摩擦了几下,虽然没声音,但柳仙子却能听出霍霍的磨刀声,幻觉着在磨一把杀猪刀。
圆真师太每剃下一刀头发,柳仙子感觉就像在心上剐一刀,柳仙子的心在流血!
剃完度,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圆真师太对跪着的柳仙子说:“入我佛门后,你要抛弃人世间所有的杂念、情感,你已不是以前的你,你要有新的法号,我是真字辈,你是灯字辈,今后你的法号叫冰灯,你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师姐,下有五个师妹。”
柳仙子学着圆真师太双手立掌,说:“谢谢师太。”
柳仙子像解脱了一切似的,全身完全轻松起来,冰灯两个字深深地印在脑里,自己已经不是柳仙子,柳仙子这个人已经死啦,该把以前的事抛到九霄云外,让它见鬼去吧,自己要做一个新的冰灯。
圆真师太做完一切后,交待大师姐独灯,把冰灯带好,让她熟悉掌握庵里的程序和规则。对着冰灯说:“今后你就跟着大师姐。”
冰灯跟着独灯学了一天时间,到了傍晚时,赵筱军再次打电话进来,冰灯在心里说,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是该跟他说再见了。
冰灯走进圆真师太练功的独立小屋,圆真师太睁开双眼,双手立掌,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冰灯,说:“阿弥陀佛,去吧,该来的都要会来,你该有个交待了。”
前两天,柳仙子家里和朋友发疯似的找她,圆真师太跟明镜似,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也是柳仙子做最后的诀别。
从圆真师太的独立小屋出来,柳仙子这才敢接赵筱军的电话,并发信息告诉赵筱军,自己在白岫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