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铨的藏室离此地不远,是一处小型别墅,设置了安保人员,他领着宋明二人进入别墅的地下室,他的藏品都在这里放着,外边的保护措施很严密,让宋明有些感慨,这家业大了,操的心似乎也多出了许多。
地下藏室中,共有百余件藏品,书画占了一半左右,其他的瓷器和杂件也不少,刘中惊叹着,眼睛移不开目光。要知道,真正的珍品古玩在于古玩街这种地方是很少见的,真正的珍品都藏在收藏人的藏室里头。而且真正的大宗交易,要么是在拍卖会,要么是在私下的聚会中,这些店铺看起来虽然门脸开阔,富丽堂皇,却多是赝品。
现在的赝品充斥市场,已到了堂而皇之的地步,甚至在拍卖会里头也会有赝品横行,所以刘中虽是科班出身,但眼界见识确实有待提高。
“宋小友,我这里的藏品可还入得了法眼?”曾铨颇为自豪的朝宋明问道。
“还可以!”宋明目光扫过这些藏品,从秦汉前到清朝民国的都有,蔚为壮观。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精品,价值不菲,初步估计,这里的藏品价值加起来,可以建十多栋这样的别墅。
忽然,宋明的目光落在了一幅画上,这幅画画的是晨雾浮动,草木萌动的春日景象,却是北宋宫廷画家郭熙的《早春图》。这幅画画得颇细腻,尽显春日欣欣向荣,大地复苏的景象。然而宋明看着看着却轻笑了起来,不知曾老是没看出这画的玄机,还是已经知道?
“宋小友觉得这幅画如何?”曾铨看道宋明的注意力聚集在这幅《早春图》上边,不由呵呵一笑,站到宋明的身边,问出了声,语气中不无得意之色。
显然,这幅《早春图》是曾铨的收藏中极得意的藏品。
听到曾铨略带夸耀的语气,宋明不由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略略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曾老,如果我说这是赝品,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信口开河?”
“会!”曾铨闻言愕然,而后笑了起来,看宋明的表情就像是完全看一个外行:“宋小友,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这幅画画风细腻,用笔老到,尤其你看中间的主山高耸,其他的山石全都侧立于旁。这是因为这幅图是郭熙为宋神宗而画的,当时宋神宗初用王安石变法。这幅画里的早春欣欣向荣,所以郭熙以中见的主山象征皇帝,其他的则是臣子,早春的繁荣譬喻变法所带来的变化……这一切都是为了赞美宋神宗的魄力和英明!”
能够被曾铨放在收藏室的,绝对是被曾铨认定为百分百真品的物件,所以此刻曾铨的语气中已带了一丝轻视之意。若非想求宋明指点他最钟爱的书法,曾铨才不会同意宋明这种“外行”观摩他这些珍贵藏品的要求呢!
“赝品分很多种!”将曾老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宋明知道曾老根本不知此画的玄机,哈哈一笑,说道:“有些赝品的价值未必就比原作逊色多少,曾老可知为何?”
“那是因为模仿者本身也是名家,比如说明朝的唐伯虎,就喜欢模仿前人的仕女图,几乎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曾老自然之道宋明的意思,颇有些意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显然不是对于画作鉴赏一无所知的。
“结构是没错的,郭熙的《早春图》很有名!”宋明说道:“这幅赝品的水准很高,作者的水准未必就比郭熙逊色!”
“哦?那么依你看,这是谁的作品呢?”曾铨见宋明似乎认准了这是赝品,不由不悦,语气再度变得冷淡了几分。
“你看这里,这棵树,把画作斜一下,好好看,会不会觉得像一个字?”宋明没有理会曾铨的神色变化,而是似笑非笑的问道。
曾铨有些狐疑地依照宋明的说法将画作斜了起来,朝宋明所指之处看去,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错了,刘中,你帮曾老把画斜端着,曾老你站到我身边来看!”
刘中斜端着画,曾铨越发不悦,站到宋明的身边,却忽而怔住。
站在这个角度,当画中的那颗树斜着时,分明极类一个‘仇’字。
“这是……”曾铨满脸震惊,难以置信的说道:“仇……仇英?”
宋明肯定的点了点头,笑道:“呵呵,说起来,仇英的艺术成就可不是郭熙可比的。虽是赝品,这幅画价格或许会比原作更高也说不定!”
“这不可能!”曾铨喃喃有声,这《早春图》他请同行精于此道的人鉴定过,都说是真品,而现在却发现居然是赝品,而且比原作毫不逊色的赝品?
宋明看着处于震惊中的曾铨笑而不语,仇英于绘画上边有着非凡的天赋,早年习画时不知模仿过多少名家作品,均能以假乱真,后来才开创出属于自己的画风。而且,仇英的时代离宋明前世相去不远,所以对于仇英,他了解极多,关于仇英的事迹他更是再清楚不过。
“宋小友的鉴赏眼光,老夫服了!”仇英的事迹曾铨也是略知一二的,明朝四大画家之一,喜欢“姓于画中”,曾铨本以为那些是传说,想不到却是真的,而且自己亲身经历了一番!
若这画是仇英的,真实价值只怕真的要比那《早春图》仍要高出数倍了!
ps:感谢纣王暴君、流岩玉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