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潋咳了两声，说：“其实我那件衣服也不值什么钱。只不过你也看出他们没有良心，倒也进步了。说说看，哪里没良心了？”

燕玖撩起身上这身衣服，说：“这身衣服看起来着实太华丽了些，看看他们送的这个玉，哼，辛家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俩就是辛家的人吗？年龄再一对，我们俩倒是很像那个小少爷和少夫人。那么接下来，被追杀的还有可能是我们。”

“嗯。”闻人潋手捏着下巴，直赞叹燕玖着实进步了不少，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敢肯定他们就在逃命，本来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保命符，如今是个女孩儿，就成了累赘。如果没猜错的话，再跟着他们往前走，就能找到这个孩子。”

燕玖惊讶。她听说过古代的人会重男轻女，燕玖则算是这个时代的另类，可是即便再如何，那也是肚子上掉下的一块肉，应该不会有父母会真的扔下自己的孩子吧？燕玖一咬牙，上了马往前狂奔。

果真，没多久便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就在草丛边，他们发现了这个孩子。燕玖只是在马上静静地看着这个孩子，闻人潋走过去将孩子抱了过来，用衣服将她裹着免得受了风寒。

他将孩子递给了燕玖，说：“既然都掺和进来了，这条路的麻烦事肯定少不了了，不介意再多个小累赘吧？”

燕玖点头，接过那个小不点，在她怀里哇哇哭着，还没睁开眼睛，瘦小的样子显得特别可怜。

其实燕玖也很笨拙，她不知道怎么抱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亏得闻人潋手把手地将她的手搭正，告诉她要摇着那个孩子，她轻轻得摇了摇，好像没什么用，最后因为哭累了就自己睡了。

闻人潋骑着马在她旁边一道慢悠悠地走，说：“按照我们这个脚程，天黑应该走不到县城了，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村落，给她弄点吃的。”

燕玖点头，说：“既然她母亲都不要她了，我们收留她吧？”

闻人潋又不是第一次收留孤女了，所以他很熟悉，若是这个孤女到了他手里，必定会成为复仇的一部分，那就不是燕玖所看到的样子了。譬如官姝姐妹，官姝麾下所有的女子，都是带着仇恨而来，踏着满是荆棘的路，搞不好年纪轻轻便会死于非命。他说：

“你现在是一国之君，让她健康成长也很容易的吧？”

燕玖道：“那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闻人潋想都没想，说：“燕遇？”

燕玖差点一口老血没吐出来。燕玖说：“为什么要姓燕？她有自己的姓！”

闻人潋说：“自从她的母亲抛弃了她，她就没有了姓氏。你既然收留了她，便用你的姓。”

燕玖说：“不如姓闻人？”

闻人潋说：“你想让她走入闻人一族该有的命途我也不反对。”

燕玖说：“就姓闻人吧，名字随我，就叫闻人烟雨。”

其实让她跟着闻人潋，大多是对自己的不信任。闻人潋他再怎么心狠手辣，却是她心目中一座很稳固的大山，仿佛只要有他在，这个世界就不会倒塌，而不是跟着她，虽然看起来走一条光明的道路上，却不知道路途多么凶险，如果她忽然倒下了，她身后的人定会粉身碎骨。

兴许就是因为她过得太没自信了，闻人潋才会又将她安排在自己身边，铸心比铸才更需要火候，却也更重要，他看着燕玖将那个小孩抱在手里，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力道重了就会把她捏碎了一样的小心。

顺着山路走，很快就找到几户人家，好在民风淳朴，刚巧又有一个女子在哺乳期，让孩子喝上了第一口奶，燕玖这才安心下来，在小村子里度过了一个晚上。

燕玖在存在外面靠着栏杆看月色，闻人潋将村民给的一碗小米粥递给了她，说：“夫人怎的还不睡？”

燕玖回头瞪了他一眼。

闻人潋说：“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你我怕是还说得清楚。看起来我们今晚要挤在一张床上了。”

燕玖抱着自己的身子，说：“我宁死不从！”

闻人潋只是冷漠地笑了笑。

燕玖说：“师父，你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吗？”

闻人潋说：“我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缺点，也许会有妻子，也会有孩子，但他们不是牵绊我的理由，所以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她差点忘了，闻人潋是个谋士，这一辈子就算不是为了争权夺势，或是清心寡欲，结婚生子这些凡夫俗子做的事是绝对不适合他的，燕玖甚是想象不出来他成为父亲会是什么样子。她问：“那什么是必须有的呢？”

闻人潋低眉一笑，说：“自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