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春秋叹口气,蓦地瞳仁骤缩。
须臾,裴春秋若无其事的笑道,“若我说这就是小王爷的意思,尔当何如?”
顾若离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原来如此,真当是爱屋及乌,动了真心!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夜侯府没了,我便成了弃子?想得可真够好的,真好,你们都很好,就只有我……过得不好,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那么幸福,而我只能沦为你们的笑柄?”
她伸手拂过自己的面颊,声音哽咽的问,“是我不够美?还是我不够漂亮?”
“你……”裴春秋面色沉沉。
顾若离转身离去。
小童不解,“师父,她怎么变得神叨叨的,是不是刺激太大,脑子不太好了?要不要告诉小王爷,让人看着她,万一哪日突然疯起来,怕是会吓死人的。”
裴春秋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
默默捋起自己的袖子,裴春秋瞧着自己的胳膊,又细细回想着顾若离方才摸脸时,露在外头的一截皓腕,“不应该啊,上次还在呢……怎么会好了呢?”
“师父,你叨叨什么呢?”小童不明白,也学着裴春秋的样子捋起袖子,瞧着自个的胳膊,哎呦,白嫩着呢,比师父的好看多了!
“好好看着药庐,我出去一趟。”裴春秋抬步就走。
小童应声,俄而愣愣的问,“师父,您去作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裴春秋急急忙忙的离开。
不远处的廊柱后面,顾若离冷然驻足,瞧着裴春秋离去的背影,唇角挽起艳丽的冷笑。
“主子,您这是什么意思?”琥珀不解。
顾若离也不多说,淡然捋起袖子,瞧着腕上业已消退的痕迹,鞭痕犹在,抓痕已淡,“什么意思?呵,追魂夺命符,你说是什么意思?”
琥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顾若离唇角的笑,格外瘆人。
靳氏医馆。
裴春秋进来的时候,火急火燎的,端起桌案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水,半晌才打了个饱嗝,堪堪缓过劲来。
顾殷皱眉瞧他,捻着手里的棋子,半晌都没吭声。
“燕王府没水喝?”靳丰年回过神来,极是嫌弃的瞧他,“别告诉我,你被燕王府赶出来了。”
“你、你……”裴春秋一屁股坐下,用力喘上两口气,这才静下心开口,“我知道鬼刹阎罗藏在哪了!”
这话一出口,靳丰年手里的棋子,“吧嗒”一声落在了棋盘上,他再想去捡起,却被顾殷拦住,“落子无悔真君子,下了棋盘里的棋子,没有再捡起来的道理!”
“不算不算!”靳丰年皱眉。
这明明就是被吓的。
“哎呦别吵了,听我说!”裴春秋想了想,面色微恙的盯着顾殷,“你……你得回避一下。”
顾殷叹口气,“回避什么?你从燕王府来,所带必定是有关于燕王府的消息,如此闪烁其词,想必是跟若离有关?我若要助她,便无需躲藏在此,你有话只管说,我是不会再插手她的任何事,当然……也别把她交给我,我下不去手。”
这话说得如此明白,裴春秋也没什么可反驳的。
“罢了,那我便直说,顾若离身上的毒被人解了,我寻思着她未必知道自己中了毒,但是……那个解毒的人却是心知肚明。对于你的本事,我相信在京都城内,甚少能逢着对手,所以这解毒的人嘛,多半就是咱们要找的死对头!”裴春秋方才细细的看过,确定顾若离身上的毒已解。
只是不知,她是何时解开的?
顾殷随手端起了杯盏,若有所思的浅呷,听得这师兄弟群情激奋的要“清理门户”,眉心稍稍拧起,却也没有插嘴的意思。
对于鬼刹阎罗,顾殷是知道的,这些人狠辣无比,与靳丰年和裴春秋不同,若是能铲除倒也是件好事,算是为民除害,只是……裴春秋和靳丰年当年都未能铲除,如今就能成事?
“那我便跟紧顾若离。”说这话的时候,裴春秋盯着顾殷。
顾殷慢条斯理的放下杯盏,“是得跟紧点。”
二人齐刷刷的瞧他,眸光意味不明。
“是我……”顾殷低头苦笑,“对不住你们!”
裴春秋与靳丰年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
“我们要对付的是鬼刹阎罗,不是顾若离,你只管放心便是,不会对她赶尽杀绝,毕竟我们两个老头子加起来都够一副棺材板了,不屑对付你家的小丫头片子。”裴春秋轻嗤,“你莫用这种神色,你家那丫头片子到底不是什么好人,若是有所损伤是她的命,不是我两下黑手。”
“下手又如何?当初差点杀了我,这笔账我还记着呢!”靳丰年哼哧哼哧。
小丫头片子,心肠那么歹毒,差点没把他丢河中淹死,如此手段毒辣,死了也不冤。
顾殷皱眉瞧着二人,笑得有些酸涩,“我担心的不是她,是你们!”
裴春秋:“……”
靳丰年:“……”
…………
傍晚时分,靳月从街头过,准备去看看自家的戏精老爹,谁知……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霜枝不解,“往常不似这样,是不是靳大夫不舒服?”
明珠皱眉,难道是伤势未愈?按理说也不应该啊,靳丰年自己就是大夫,又有裴春秋时常过来,那么点伤应该不至于这般严重。“四海?”靳月敲门。
四海也不在。
“走,翻墙!”靳月抬步就走,她倒要看看,这老家伙又玩什么花样。
谁知后院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真是见了鬼,他去哪溜达了?”靳月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