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点硬要给一个陌生人擦药,这确实,挺值得他那么纠结的。
“我有护理专业的学位证书。”彻底解放了的简南开始为自己争取权益。
“那又怎么样?”阿蛮莫名其妙。
简南:“……”
“药给我。”阿蛮伸出去的手在简南面前上下晃动。
简南在只是单独给她药是不是不符合自己互不相欠的社交原则的纠结中打开药箱。
“这个药可以清洗伤口,对轻微灌脓的伤口最有效果,清洗的时候一定要把伤口和伤口附近的污垢和碎屑清理干净,灌脓的地方要多清洗几次。”简南抬头,黑框眼镜下面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表达的非常清楚,他想用,他想帮她用。
阿蛮:“……给我。”
这男人长得过分精致了,眼睛的杀伤力有点大。
简南恋恋不舍的交出清洗药。
“这个是消毒的,等伤口清洗干净之后擦。”简南又掏出一瓶水,“可能会有点痛,你的伤口已经发炎了,所以用双氧水更合适一点。”
简南顿了顿。
“脖子的伤口……”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自己清洗很不方便。”
阿蛮的回答是直接拿走了简南手里的那瓶双氧水。
就算这样,她也没有甩门。
简南合上医药箱,突然重复了一句:“我叫简南。”
他并不知道在公平交易没有达成的前提下,他为什么要重复自己的名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居然有些雀跃。
阿蛮拿走了药,阿蛮没有当着他的面甩上门,阿蛮也没有嘲笑他刚才那句干巴巴的毫无人情味的交换条件。
他松了一大口气。
阿蛮手里拿着两瓶药水随意挥了挥。
她暂时不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简南半夜送药之后突然就做好了决定。
只是她和简南毕竟是不同世界的,让人知道他和她之间有过这样的交集,对她对简南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有人问起,不要和别人说我住在这里。”她在关门之前随口嘱咐了一句,“谢谢你的药。”
“我……”本来打算下楼的简南因为这句话又停住了脚步,“我不会撒谎。”
阿蛮:“???”
她从来没有那么频繁的满头问号过。
“我有PTSD,别人问我问题的时候我如果撒谎,会因为压力过大而呕吐。”简南局促的用脚摩挲着楼梯。
这并不是在日常生活中容易听到的台词,所以阿蛮有些呆愣。
简南低下了头,“抱歉。”
他搞砸了。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身上的各种毛病,总是会有一个冒出头来告诉他,他不正常,他无法进行正常的社交。
人类的所有喜乐,和他总是隔着一层纱。
阿蛮:“……”
“我只是假设。”她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谁会问他这样的问题?谁会把她和他联系在一起?
一个上过报纸的天才兽医和一个连姓都没有黑市保镖,谁会认为这两个人会有关系?
“但是没人知道我不会撒谎。”简南像是没听清楚阿蛮刚才说的话,再次抬头的时候,语气开始变得急急忙忙的,像是灵光一现想要炫耀,“他们如果问我,哪怕我撒谎吐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因为撒谎吐的。”
“你收下了我的药,作为交换,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你住在这里。”他郑重的,把阿蛮随口一说的如果变成了他最擅长的公平交易。
“……怎么交换?”阿蛮理不清这逻辑关系。
“你收下了我的药。”简南重复。
她收下了他半夜敲门送上来的药,所以他决定为她撒谎,哪怕会吐,他也答应的非常郑重。
只为了她随口一说的,其实本意只是想要撇清两人关系的托词。
“晚安。”阿蛮落荒而逃,关门的声音呯得一声,手里拿着的两瓶药不不知道为什么重得她都有点拿不动。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一次,阿蛮开门之前犹豫了一下。
打开门,门外仍然是简南,姓简,百家姓第382位。
“晚安。”他冲她挥手,下楼的时候拖鞋踢踢踏踏。
他交出了药,虽然不能碰触到阿蛮的脖子上的伤口,但是他今天晚上应该可以睡个好觉。
阿蛮没有觉得他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在这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为了报答,他和阿蛮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他很开心,背影都能看的出来的那种开心。
阿蛮关上门,骂了一句脏话。
是哪个缺了大德的把这样的孩子弄到这种兵荒马乱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