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来我娘也快了。”三儿黯然神伤。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道路,不过是长短而已,你也知道了,人死并不意味着幻灭,只是走上不同的旅途,没什么好伤心的。你还是保留着一颗‘人’的心,还是放不下人世间的一切,这个不好!”师父正言道。
“我知道!但是死对于‘人’来讲确实是件令人伤心的事啊!他们又不懂死了是什么样子?”三儿辩解道。
“他们伤心是情有可原的,你伤心就不对了呀!”师父浅笑道。
“我只是在伤心我娘的伤心。”三儿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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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都家女人忽的惊醒,叫道:“老头子,快起床!我们得赶快搬家。”
“你一大早又做什么妖?”被吵醒紧裹着破被子的商都家没好气地说。
“三儿回来了,他对我说,他冷,说我们家也冷,他冷得没地儿躲,叫我们搬到二后生的新房子里去,快!起来,我们今天就搬过去。”老太婆急着说,一边还把身上盖的破被窝使劲扯起来,努力跋涉起来。
“你发什么疯?你是做梦了?梦到三儿了?”商都家没有动,问道。
“是嘞,三儿回来托梦给我了,娃冷得不行,叫我搬家。”已经瘫在炕上几年的女人突然能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支棱起身子。
商都家惊诧地看着摇摇晃晃的女人在凌晨涣散的日光中立起身子,他急忙爬起来,抱怨道:“真的搬家?搬也是你不搬也是你!”
“搬!”女人坚决的声音。
“那也不能今儿就搬啊,我不得去扫扫灰尘,烧火热和一下屋子?大冷天的冷家,你想去冻死啊?就没见过你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商都家没有阻拦撑起身体的女人,她要是能自己个儿拉屎送尿,也是好事儿;要是……也算熬出了头,不用再受罪。
“今儿就搬!”女人不由分说地坚持道。
“好好好!搬!你小心点儿啊!我去跟闺女说一声,叫她上来跟咱搬搬家。”商都家麻利地套上几件破衣烂衫,出门去了。
女人跋涉、摸索着下了大炕,靠在炕沿上歇一歇哆嗦着的双腿,她心急如焚,一定要尽早搬家,可不能把娃冻着。
商都家连一双破-鞋都来不及提上后跟,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闺女家,从一堵塌了一个口子的破墙上翻进院子,敲着闺女的窗棂子大声说道:“巧儿,快起来,你娘估计是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哇。”
“咋了?我娘咋了?”闺女惊慌的声音,接着是一家子“悉悉索索”起床的声音,娃哭狗叫乱作一团。
“我估计是油灯耗尽了。那啥,我先回去了,你快点儿来啊!”商都家踢啦着鞋,一边说一边已经跑出了闺女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