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五年五月十五日。
下午六点,停在国际机场的旅游大巴启动着,在等候着这个全国性散团的最后一位客人。
罗深拖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她还用得不太熟练的微信共享的地图,上面的两个红点越来越近了,最后几乎重合在一起时,她停住,看到了喷着蓝色旅行社标志的大巴车。
等在车旁的导游高举着接人牌子,“罗深”两个字在迎接它们的主人。
“我来了。”罗深轻快向导游打招呼,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
莫司晨坐在司机后面的第一排,看到马尾扎得高高的女孩提着行李箱一边踏上台阶,一边抬眸望了进来,在看到他时突然愣了一下,还悬在车外的行李箱居然掉了下去。
“哎呀!”她惊呼一声又返身下车去取。
重新又登上车时她脸色有些苍白。
导游跟了上来,莫司晨看接人牌上大大的名字,知道最后才到的这位女孩叫罗深。
“最后一位团员到了,请找位置坐好,马上就要开车了。”导游提醒道。
前排的莫司晨突然站了起来,“你坐这里吧。”他顺手提了罗深的行李箱一举就放进行李架,然后拿着背包走向后排。
罗深目光追随着那个背影,眸中有些热切,待莫司晨在后面的空位上坐下了,她才转身坐到他让出的空位上,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她脑袋里奔突的记忆变得杂沓又有些迷醉。
大巴到达这一晚要住的酒店,下车后罗深发现这个临时组成的旅行团里其实都是一对对情侣或三五好友,只有她和莫司晨是单出来的两个。
这个发现令她激动。在大家掏身份证登记入住时,她鼓起勇气靠近静静等在人群里的他。
“你好。”她向他打招呼,“我叫罗深。”
莫司晨转头看她,这位女孩素净的脸和温柔又带着磁性的声音令他颇有好感,向她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他没有说话,她的勇气有些受挫,悄然地深深吸气后又说:“我发现他们都有结伴,好象就只有我和你单出来,可不可以……我们结个伙伴?”
他沉默地望她。她脸上有些迫切,望着他等待回复的眼神有些不安。
他在感觉到她开始动摇,脸上渐渐现出失望,眼神也开始黯淡下去时,才说:“好。”
她瞬间雀跃,眼睛顿时明亮,焕发出一股狂喜的神采,双手相握放在自己胸前向他弯身感谢:“谢谢你!”
结个伴,需要这么高兴吗?他暗暗好笑。
等开好了房间,导游发回身份证时,他举着出示给她,“我的名字。”
她手指轻轻点着上面的字,念道:“莫司晨。我知道了。”
领到房卡,整个团在同一个楼层,在寻找房号时她闲聊似地说:“我报的单间,所以我的团费比较贵。”
“我也是。”他说,“不习惯与陌生人住在一起。”
然后他们同时停住,同时说:“我到了。”
“我们竟然住对门。”她欣喜地笑,打开房门,“莫司晨,谢谢你肯跟我结伴。”
他看她进了房间,唇角才轻轻地扬了扬,开门进房时朝对面高声提醒道:“记得关门。”
“你就在对面,我不怕。”她几乎马上就回应了,声音里带着安定。
好吧,为了不辜负她的信任,他也没有关门,而且几分钟后就要集合吃饭了。
这个行程是十天。
罗深觉得无比珍贵,与莫司晨结伴这件事也无比珍贵,跟在他身边所走的每一步都轻快而幸福。
莫司晨只觉得这个女孩身上带着一股神秘,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一种他不懂的粘稠。
“我在海城,”她向他介绍自己,“在KG公司,你听说过吗?”
他正举着相机拍停在石林顶上的鸟儿,一边回道:“知道,最近两年声名鹊起的跨国集团,亚洲区总部就在海城。”
她突然跑进他的镜头里,旋转了一圈打算跑开,他却已经按下快门捕捉了她的身姿,可惜,只是一个背影。
前面几天的行程后,他整理相机,发现居然拍了她许多照片,许多的表情,但最多的还是背影。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保留时,房门被敲响了,提着相机就他起身开门。
罗深站在门外,穿着及膝的棉质休闲长裙,上面有大朵的荷花图案,长发湿漉漉的披着,有些迟疑地说:“我房间的吹风机坏了,可以借你的用一下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竟下意识看向她裙摆下露出的白晰均称小腿和白色拖鞋,那是一双美丽的脚。几天下来他知道她有洁癖,尤其对非一次性的酒店拖鞋。
“进来吧。”他压着门板让开通道。
她侧着身子经过他旁边,钻进浴室找到吹风机,按下开关试了试,“会不会吵到你?用不用关浴室门?”
他关上房门道:“不用,不会吵到我。”然后坐到沙发里继续研究照片,但耳朵却被那阵吹风机的嗡嗡声吸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