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约的声音,更加低沉,又带有了颤音,赶紧再次狠吸了口烟。
她希望能用辛辣的香烟,把从内心深处腾起的恐惧压下去。
可是这次却没多少效果,哪怕她几口就吸完了烟,但还是无法压制那种恐惧,连忙扔掉烟头,双手捂住了脸,身子在沙发上蜷缩成了一团,发出猫儿的呜咽声。
陆宁犹豫了下,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她轻轻揽在了怀中。
陈婉约立马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把头深深埋进了他的怀里,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陆宁强劲有力的心跳,年轻男人特有的阳刚之气,彻底把陈婉约内心处的极度惊骇给打压了下去,让她逐渐恢复了平静。
中午在学校,给宋楚词过完生日后,陈婉约还是很幸福的。
不过这种幸福在当晚的凌晨,就远走,再也没回来过,只有诡异的恐惧,紧缠着她,让她就算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回家后,宋天问因公司业务外出,打电话回家说晚上会回家很晚,让她先自己休息。
这种事对于商人妻来说是很正常的,陈婉约也习惯了,温柔的嘱咐丈夫少喝酒,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后,看了会电视就独自睡了。
宋家别墅客厅角落中的那个落地钟,那时候就已经有了。
熟睡中觉得身子发冷的陈婉约,是被落地钟敲打凌晨一点的钟声惊醒的--然后,她就看到了改变她此后命运的一幕:在本来该属于她跟丈夫的席梦思上,丈夫正跟陈婉约在恩爱。
她就是陈婉约呀,可她却能看到另外一个陈婉约,在跟宋天问恩爱。
那个陈婉约,穿着白色的轻纱舞衣,大红色的绣花鞋,跟丈夫恩爱时,无论是动作力度还是姿势,包括声音,都要比她本人要狂放、有味一万倍!
因为少女时期的悲惨遭遇,给陈婉约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这也影响到了她的夫妻生活,简单的来说就是:在跟丈夫恩爱时,她也是逆来顺受的,绝不会有任何主动。
任何人,在午夜梦回时分,却看到另外一个自己,跟自己的丈夫恩爱--会是什么感受,会有多么的恐惧,就算傻子也能想得到。
陆宁当然也能想得到,也很理解陈婉约当时的感受,不过这些事并不重要,相比起他想知道的:“那时候,你在哪儿?嗯,你肯定是亲眼目睹那一切的,宋天问看不到你吗?”
“那时候,我在哪儿?”
陈婉约慢慢抬起头,眼眸中的恐惧,渐渐被茫然遮掩:“陆宁,你知道么,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在她来时,我在哪儿--我能清楚的看到她在做什么,就在眼前,可我却说不出一句话,动不了一下。我好像在墙壁里,又像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无法干涉。”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陆宁笑了,问道:“那你啥时候才能成为你自己?”
“她走了后。”
“她去了哪儿?”
“不知道,反正只要我发现我能说话了,她就不见了,我又回到了我们的世界中。”
“你没有把这些告诉宋天问?”
“当然得说。”
“那他咋回答的?”
陆宁对陈婉约的遭遇,越来越感兴趣了。
陈婉约嘴角抿了下,轻声回答:“他说,我神经错乱了。我说了不下二十次,最后一次时他真急了,说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我就不再说了……我能看得出,他不是在吓唬我。”
陆宁又问:“那你觉得,他能不能感觉出你的不同?”
陈婉约惨笑了下,说:“你觉得呢?”
陆宁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宋天问是陈婉约的枕边人,老婆在那方面忽然有了质的变化,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但他却不说,更威胁陈婉约要是再胡说八道,就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宋天问在忍--就像陆宁推断的那样:他肯定知道那个陈婉约的来历,并全力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直到丁白康出现,他意识到不好后,这才被迫携款潜逃。
想了想,陆宁又问:“那你恨你丈夫吗?”
“你觉得呢?”
陈婉约又用这句话反问陆宁。
这次,陆宁觉不出来了……他又不是陈婉约,咋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再说这问题很无聊,陆宁没必要理睬的:“那你,在受到白玉雯羞辱后,是啥时候恢复正常,嗯,也就是知道我不是宋天问了?”
陈婉约的回答,却答非所问:“我恨他。”
不等陆宁说什么,她又继续说:“我恨他无论摊上多么惊悚可怕的事,他都不该把我,把楚词送出去,寻求别人的庇护。我们跟他是一家人,哪怕是死,也该在一起才对,而不是为了活下去,把我们送出去。”
陆宁忍不住劝她:“其实,老宋这样做也是为你们好,毕竟……”
陈婉约抬手,捂住了陆宁的嘴,眯起双眸低声说:“白玉雯走后的那个晚上,我就恢复理智了,看到她是怎么缠着你的。”
“就像看她跟宋天问那样?”
陆宁饶有兴趣的问:“期待着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