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染说得不委屈,也不忧伤,她平静的陈述着事实,声音不高不低,嘴角微笑始终都淡雅的勾起,看不懂她思绪如何,心间对于父亲的行为又存有怎样的异想,然而她越是平静风华越是难掩,缄默其口,也让人难以将目光移开。
“我自然不会让人欺负你。”苏熙祥半眯起眸子,凝视着苏墨染,心中不愿将事情闹大,而使得苏扶摇成为弃子,所以试图安抚苏墨染。
可你却任由徐氏母女欺辱我多年,苏墨染如此想着,于这个保证并不在意,场面话好听而已,苏熙祥又岂会为了苏墨染,舍弃栽培十几年的苏扶摇?
“那便请父亲为墨染做主,二妹妹三番两次想要置我于死地,而梁姑姑为救我伤了二妹妹,若是父亲觉得有错,那这错墨染来担,还望父亲秉公处理。”苏墨染顺着苏熙祥的话说下,言辞凿凿。
徐丽萍有一刻慌了,但也只一刻,就已如往常般,端庄镇定,悄悄示意苏扶摇。
“我没有做过,断然不会认,梁姑姑欺负女儿,还要污蔑女儿,这样的话如何信得?”这时苏扶摇骄傲的仰起头,泪眼迷蒙,精致如花的脸蛋上满是泪痕,被泪水弄花的妆容,使其狼狈不堪。
“我一忍再忍,姨娘与妹妹何必欺人太甚?”苏墨染转头,视线冷冷的落在她二人身上,周身凛冽的气势,让两人皆是被吓到,身体一僵,然她傲气一语,颇为严重。“父亲!若是二妹妹执意否认,污蔑女儿联合梁姑姑伤害她,那墨染便是拼尽名声不要,也要请刑部还墨染一个公道,清清白白做人。”
这番豁出去的话语,充分表明了苏墨染的决心,这件事不能轻饶,除非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断不会善罢甘休。
僵局自此,苏扶摇不哀反笑,只见她狼狈的脸上泛起笑意,盈盈站起身来,怒瞪苏墨染一眼,又悲哀至极的说道:“女儿不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姐既是逼得扶摇无路可走,扶摇毫无退路,无法在祖母与父母前尽孝,扶摇来世再报养育之恩。”
说时迟,那时快,刹那功夫,苏扶摇羸弱身躯,一袭湖蓝色身影划过眼前,就已然朝着厅内梨花柱撞去,身若残蝶,撞上梨花柱后,倒地不起。
臻首娥眉,染上血色,一副惨容。
徐丽萍扑倒苏扶摇身上,将人扶起,眼泪直落,砸在苏扶摇的脸上,心疼的拂开她站在面容上的黑发,欲意出手触碰苏扶摇伤口的手,停顿在空中微微颤抖着。“扶摇,你怎么这么傻,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娘亲该如何是好?”
“娘,我没有、做过。”苏扶摇连话都已说不清,低低申辩着,如雨珠落地时,断断续续出声。
血色顺着额角流下,染红了苏扶摇的发饰,染红了徐丽萍的衣裳,场面变得惊慌,徐丽萍收住眼泪,颤动着双手指着苏墨染控诉。“是你,逼着扶摇去撞死当场,大小姐我们母女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争对我们?”然后,徐丽萍转向苏熙祥,不住的摇头。“老爷,你也看到了,扶摇宁死不屈,你难道还不相信她吗?还是老爷你也想要逼死我们母女?”
苏老夫人身体一颤,未曾预料到这般境遇,面露却意,而梁姑姑跪在当场,已是呆愣,手足无措,额头上的伤也忘却了。
只有苏墨染,如历经风霜,涉世已久,经历了无数世态炎凉的遗世女子,淡薄了情感,一身轻衣,袅袅站定,她惋惜的闭起眼眸,不忍见到这番。
“你受了罪,扶摇也撞破了头,这个交代墨染你可满意?”眼见着最宠爱的女儿血溅当场,苏熙祥就是先前怒气冲天,也被那抹血色,与苏扶摇昏迷不醒的情况给冲得烟消云散了,不愿再逼着苏扶摇认错,狠下心来,给了苏墨染这般不轻不重的交代。
倏地睁开双眼,微微一笑,苏墨染微笑得体,言辞凛冽的道:“父亲,请记住你的选择。”
语毕,规矩福身,转身走掉,裙摆翻飞,身上清香飘了满室,人已缓步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