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苏墨染厉声打断添香的话,嘴角弧度慢慢抚平,抿成一条线,吓得添香后背一寒,立刻跪倒在地。“梁姑姑尽心尽力伺候祖母,岂容你这般侮辱,若是连这点规矩也没有,你便离开相府吧。”
“小姐,奴婢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求大小姐不要赶我离开。”添香不断磕头,声泪俱下,见苏墨染神色未动,哭得更是凄惨大声,似要将事情闹大,将苏墨染也拖下水。
“这般行为成何体统,此事回去再与你算账。”苏墨染明知添香是徐丽萍派来的人,却是没有借此机会,将添香交给苏老夫人处置,反倒继续留在身边。
内里,已然有人将此事禀报于老夫人,添香刚站起身,梁姑姑就已是走出来,将苏墨染请了进去。
高座上,苏老夫人身穿一身藏青色锦缎,绸面柔滑,一看就是上好的云锦缎子,上锈吉祥如意,显得极为端庄,泛白的发丝盘着圆状,插上一支简朴端庄珠钗,苏老夫人已七十好几,脸上皱纹却鲜少见到,此刻她端着茶杯,略显疲态的倚在椅榻上,眉宇间透着淡淡的不耐烦。
如今时辰还早,来请安的人也就只有苏墨染,若是以前苏墨染极为害怕这位势利的祖母,每每请安都战战兢兢的躲在苏扶摇身后,单独相处时,更是害怕得发抖,这时她表现得落落大方,倒是让苏老夫人生了几分心思。
“墨染给祖母请安。”苏墨染双手交搭,放在左腰侧,双腿微曲,略略低头,缓慢且优雅的盈盈一礼。
苏老夫人端正身子,仔细盯着苏墨染瞧,总是觉得苏墨染变得不一样了,眉宇间淡然,笑容得体,不张扬不谦卑的态度与往日大相径庭,尤其是刚才那一礼,更是标准得无可挑剔,便是皇宫的教导嬷嬷也未必能做到。
苏墨染自然有信心,为了夏侯驰她做了多少努力,当朝估计再难找出能与她相比之人,若有也是那已过世的钱皇后。
“前些日子听你父亲说你身体不爽利,便免了你半月的请安,今日怎么过来了?”苏老夫人放下茶杯,梁姑姑立刻上前为苏老夫人按摩胳膊。
“劳祖母挂念了,有祖母爱惜,墨染身子已是无大碍,若再不来给祖母请安,墨染心下难安。”说着,苏墨染脸上温和的笑容中流露出一丝自责,虽及时用衣袖遮掩,但也恰巧让人瞧见。
“你有孝心是好事,也莫要伤了身子。”苏老夫人心中惊讶,仅几日未见,苏墨染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不适应。
这时梁姑姑注意到苏墨染身上穿着的衣裙是苏扶摇的,在苏老夫人耳边轻声嘀咕几句,之后就见苏老夫人招手让苏墨染上前,仔细端详。“你怎么穿着扶摇的衣服,成何体统。”
苏墨染脸色有些为难,几欲张口,犹犹豫豫许久,最终微微苦笑。“墨染没了娘,府中上下欺我无人撑腰,能混口饭吃已是不错,只是让祖母担忧了,倒是墨染不是,若是祖母不爱看,墨染明日就穿那些旧衣来。”
苏老夫人脸色一变,抓着苏墨染的手加重了力道,却也未曾立刻为苏墨染做主。“你的月钱与你母亲留下的那些金钱,该不至于落到这般地步啊。”
“虽说那些金银并未被朝廷拿走,但墨染却从未见着,不知去了何处。”苏墨染单纯的眨动着眼眸,一副疑问的神情,慢慢的思索着。
苏老夫人可是记得,当初公主下嫁,前朝皇帝赐了无数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十辆大马车,五十来口的大箱子的嫁妆,轰动一时。
那些嫁妆,苏老夫人有幸见过一次,除去衣物被褥布装外,能换钱的或者是金银,就装了十来口大箱子,耀花了眼。
前朝覆灭,古玩珠宝不在,那些金银总是跑不了的,期初苏老夫人一直认为苏墨染藏了起来,如今看来不是苏墨染藏起来了,而是被徐姨娘给全吞去了。
如此一想,苏老夫人本就看徐丽萍不爽,现下更是不喜了,与苏墨染站在同一边。“孩子,让你受苦了,祖母既然知道了,断然不会让你再受苦。”
这个结果,已是苏墨染预料之中,徐丽萍因不喜苏熙和,更是时常瞧不起苏熙和,蹿腾着苏熙祥与兄弟分家,苏老夫人疼爱次子,对徐丽萍的行径早已不满,若徐丽萍独吞了那么多钱财,以苏老夫人的性子,自然不愿意吃亏后还坐得住。
苏墨染便是知道,才故意穿了苏扶摇的衣裳过来,借此将话题引向钱财方面,势利的祖母岂会不上当?
如今,重生归来,苏墨染要一步步按照计划行事,她还需要一个能够护住她的人,终究苏墨染在相府内地位不敌庶妹与徐丽萍,所以苏老夫人是苏墨染需要的那个对象,只要苏老夫人能够稍微牵制住徐丽萍,徐丽萍就少了份对付苏墨染的心思,于如今无权无势的苏墨染而言,苏老夫人有着极大的用处,还不宜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