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够想象得到地上这人受到过什么样惨无人道的虐待。
强压下心中升腾而起的愤怒,白秋落蹲下身子将那人侧着的身子放平,也看到了那人身上纵横遍布的鞭痕,以及肩胛骨上两个血淋淋的,已经化脓的伤口。
那一瞬间,白秋落猛然站起身来,后退两步,冷声道:“我不治了。”
这人的伤太过凄惨,模样太过惨烈,让白秋落心里的恻隐之心狠狠的颤动。
不治不是担心治不好,而是怕她治好了她之后,这人会受到更加严酷和惨烈的对待。
她做大夫是为了治病救人的,如果救好一个人却要她承受更加漫长且痛苦的煎熬,她宁愿这人就这么在这场痛楚中死去,否则她就是刽子手的帮凶。
在这人好了之后,若是再受凌虐,她心中恐怕最恨的就会是她了。
毕竟如果不是她,她或许就能在这一次就安然死去,不用再承受余生漫长无尽的心理和身体上的痛苦。
“送我离开吧,这人我不知了。”白秋落再度强调一遍。
虽然要她眼睁睁的放弃一条可以治愈的性命让她心里难受,但是要她将人治好之后承受更多无尽的苦痛,她更加难以接受。
与其说白秋落狠心,不如说她无法承受,落荒而逃。
老伯见白秋落只看了那人的伤口就转身离开,眼中闪过一抹紧张之色,忙上前拦住白秋落,不断的用手语恳求白秋落救人。
白秋落无动于衷的往外走,坚决拒绝做这个帮凶。
老伯见白秋落已经来到了老门口,当时就急了,他猛然在白秋落的面前跪下,拦住大门的方向,不停的冲着她磕头,希望她能帮忙救人。
白秋落被他拦住大门无法离开,心中的怒气也是不断的上涌,她终于忍不住道:“不是我不想救她,我是怕自己救了之后,她会承受更多的痛苦和折磨。你看她身上的伤,那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形成的,那是长年累月的鞭打和反复的贯穿留下来的痕迹,你看她那一身只要一眼就能看到的伤口,就知道虐待她的人是个怎么样的心理变态了。”
“如果我将她给救活了,她就又会陷入之前的日子里,重复着被暗无天日囚禁着的日子,重复着她被人反复折磨虐待的日子,那样她该有多痛苦,多无助?我宁愿她就这样死去,也不愿意将她救好,成为被你们虐待取乐的工具。”
白秋落的话满是怒意,那一双眼像是染上了火,璀璨得耀眼。
老伯闻言也是沉默,显然心中是明白事情确实如白秋落说的这般。
白秋落见老伯不开口,也不再做出乞求的动作,便再度想要离开。
然而老伯站起身,再一次拦住了白秋落。
白秋落冷眼看他,见老伯面色一阵纠结,似乎很艰难的做了什么决定。
然后她看到老伯用手语缓慢的倾诉:“她是个可怜人,被人算计沦落至此。她这么多年坚持着忍受痛苦没有自尽,便是因为她想再见她的孩子一面,而她的孩子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找她。活着至少还有希望,如果她死了,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老伯的手速很慢,让白秋落一遍就看懂了。
看完之后,白秋落愣住了。
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因为这饱受痛苦却依然坚持的伟大母爱。
她想到了母亲失踪多年,却一直在坚持找寻的邵南初,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触。
最终白秋落叹了口气,默默无言的转身走回到那人的面前,蹲下身撩开她面上凌乱的头发。
她的脸似乎也很长没有清洗过了,面上一层都是黑的,双眼紧闭着,压根看不清她的模样。
白秋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和不忍,让自己平静的开口道:“她身上太脏了,根本不能够给她看伤,你先给我准备足够的热水,我要先给她清洗身子。还有,这铁链能不能先打开,她这样绑着清洗起来不方便。”
老伯无奈的摇了摇头,告诉白秋落他并没有铁链的钥匙。
白秋落眼下算是明白了,这老伯压根就是个看守,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做不到。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低低道:“那你先帮忙准备干净的热水吧。然后找一块大的布来,将这四周围起来。”
因为地牢是铁栅栏,并没有墙,从外头一眼就能看到里面,要替女人清洗身上的污垢,定然是要将女人给扒光的,老伯虽然年老,但也是男人,想必这也是老伯找到她而不是找别的大夫的缘故。
老伯闻言赶忙点头,然后转身按照白秋落的吩咐去拿热水了。
显然老伯早有准备,热水都是现成的,很快,老伯就接连提了两桶热水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