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妈呀!”春秀瞧着自个脚下,“敢情这些草啊树啊的,都适应了?那这些花草树木是不是也自带毒性?”
“按理说,的确如此!”沈木兮点点头,“当然也有例外的,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凡毒物,三步之内必有解药!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素有共生的机缘。”
薄云岫环顾四周,“所以这些东西,不能轻易碰?”
“对!”沈木兮点头,“这些东西瞧着与寻常无疑,但本质上已经发生了变化,最好别碰,我不能保证自己的解毒丸,能解开这些沉淀已久的毒物!”
她愈发相信,护族的聚居地定然是在附近。
护族素以炼蛊炼药为主,因为当年被突然剿灭,所以护族的那些毒物便留在了此处,无人料理处置,便渗入土中,逐渐的越界扩展,经过这么多年之后,没有被消融,反而日益沉淀,足见毒性之强。
所以……护族被覆灭,未见得是坏事,老天爷以他特有的方式,让这神秘的部族消失在了膨胀的边缘。如果韩天命没死,那么今时今日,恐怕……
后果不堪设想!
沈木兮收好银针,“不过这些水没问题,说明水源是干净的。”
薄云岫取出地图,“那就说明这条小溪没有经过护族的地盘,是绕过去了。”
沿着小溪的方向找去,然后与水源背道而驰,估计就能找到护族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护族的阵法应该早就消失了,但如果还有人住着,势必会重启阵法,是以必须小心谨慎。
薄云岫收好地图,“准备一下,马上……”
匍一黑云遮天蔽日,光线瞬时彻底消失。
“是鸟!”春秀率先喊出来,“好像真的是……这鸟真大!”
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鸟。
事实上,谁都没见过。
硕大的鸟,张开翅膀飞过众人的那一瞬,如同乌云盖顶,光亮尽失,满目皆是玄色,速度很快……能看清楚的也就只有大概的轮廓。
像是鹰隼,但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鹰隼,离王府豢养了不少鹰隼,但是长这么大的……普天之下怕也没人见过。
“认得出来是什么吗?”薄云岫问。
所有人都摇头,一个两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我们这里,很可能还是它的地盘!”沈木兮有些紧张,“薄云岫,我们快点走。”
诸事有异,必成妖。
这鸟长这么大,怕是要吃人了吧?
“走!”薄云岫一声厉喝,众人当即朝着马群走去。
忽然间狂风大作,昏天黑地,被风卷起的落叶,瞬时迷了众人眼。
薄云岫第一反应是将沈木兮塞进怀里,快速将她摁在树后,牢牢的圈紧,耳畔唯剩下马匹嘶鸣的声音。什么都是其次,怀里的人是最重要的!
“是鸟!”
黍离惊呼。
紧接着是凌乱的声响,有随扈被甩了出去,也有刀刃发出的撞击声,不知道碰到了哪儿,乒乒乓乓的一阵胡乱作响。
待风影稍熄,薄云岫快速退了外衣笼在沈木兮的头顶,“躲着,别迷了眼,月归、春秀,看好她!”
沈木兮心慌,“薄云岫!”
他业已冲了出去。
“沈大夫!”春秀和月归扑了上来,三人窝在一处,瞧着眼前令人咋舌的一幕。
好大的一只鸟,站立起来比薄云岫还要高出大半,两翅扇风,席卷而来的力道,寻常人压根无法靠近,冲上去的精锐,好歹也是武功高强之人,愣是被逼得无法近身,着实了不得。
“这么大一家伙,要是炖一锅,都足够吃上一年吧?”春秀捏着手中的杀猪刀,不由的自言自语。
沈木兮和月归愕然回望着春秀。
“哦,我是开个玩笑的。”春秀忙道,“这东西还不知道有没有毒,若是吃坏了,会吃死人的。”
沈木兮,“……”
月归,“……”
“鲲鹏万里,难道传说中的东西,真的存在?”沈木兮有些心慌,“这可如何是好?”
薄云岫倒是能出手,只是这鸟似乎能独立思考问题,每当薄云岫靠近,就开始扇风,使劲的扇。饶是薄云岫武功再好,也只能站在原地,仍是无法近前。
“什么鲲鹏什么跟什么?”春秀咬咬牙,“我看,就是一直老鹰,平素不好好干活,像我一样吃多了而已!月归,你照顾沈大夫,且看好吧!抗风,还得我来!”
“春秀!”沈木兮疾呼。
说时迟那时快,春秀已经拎着刀冲了上去,“老娘能宰猪,也能宰了你!”
薄云岫快速闪开一条道,拂袖间掌风凌厉,直逼怪鸟而去。
所有人眼疾手快,集体一扑而上。
鲜血迸溅,鸟声悲鸣,刹那间怪鸟扑棱着受伤的翅膀,直飞而去,有血迹斑驳落于树梢。
“春秀?”沈木兮慌忙冲上来,“伤着没有?”
怪鸟离开的时候,甩了春秀一翅膀,春秀直接被撞飞,狠狠撞在了树干处,落地一声闷哼,疼得龇牙咧嘴。吃力的摆摆手,春秀扯出吃痛的笑,“不、不疼,就是……”
五脏六腑都险些摔得移位,真特么的疼!
“怎么样?”月归将春秀扶坐,靠在树干处。
沈木兮忙不迭为春秀诊脉,“还好还好,没伤着腑脏!”
“我没事!”春秀喘上两口气,“就这么个玩意,怎么可能伤得了我!放心,没事,我砍伤了它的翅膀,估计飞不了多远,下会再见着,我就扒了它的毛,将它烤着吃!”
月归轻叹,“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春秀干笑两声,有些尴尬,“习惯了!”
“你怎么样?”沈木兮走向薄云岫,却见他面色发青,唇色发白,惶然扶住他,“薄云岫!”
“王爷!”黍离快速去取药,“好在出发的时候,卑职带了药!”
薄云岫体内的凰蛊,早已无法压制,是以平素绝对不能动武,一旦催动内里,凰蛊只会越来越活跃,眼下用药,只能暂且压住一两分,根本做不到全权压制。
疼痛袭来的时候,他连个蜷缩之地都没有。
“薄云岫!”
“别过来!”
树后的薄云岫,因为疼痛,快速蜷成一团,咬着牙不想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却始终无法压制嗓子里本能的粗重呼吸。
疼,好疼!
全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疼,他倒是想满地打滚,奈何……怕她看了只会更难过。
下一刻,沈木兮忽然抽走月归的剑,用力的划开掌心。
“沈大夫?”
“沈大夫?”
疾步走到树后,她满是鲜血的手,快速递了上去,“喝!”
薄云岫抖如筛糠,快速捧起她的手,抵在了自己的唇上。鲜血滴入泥土,不如涌入喉间,自此融为一处,两两永不相离。
沈木兮咬着牙,看着他拼命的汲取她的鲜血,神色何其平静。
“薄云岫,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她低低的说着,“我们还有余生,还要白头偕老,等找到了郅儿,我们就一起离开东都,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有滚烫的东西,无声无息的落在她掌心里,熨烫着她的肌肤,红了彼此的眼眶。
“你莫难过,也莫哭。横竖我这一辈子,不管是夏问曦还是沈木兮,都只认定你薄云岫一人。”她笑着落泪,“你一定要撑住,知道吗?凤不离凰,凰不离凤!我们,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重重的阖上眼,吻上她掌心的伤,嘴里皆是鲜血的滋味。
薄夫人,我应你!
一生一世!
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