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知道卫子澜婚期已定,这段时间恐怕都要在府里专心准备嫁妆,所以也笑道:“子澜绣技高超,来日我可要过府请教,还希望夫人不要嫌弃我笨呢!”
卫莫氏赶忙道:“那自是欢迎的很呢!子澜一个人在家,也着实孤单了些,夫人肯去陪陪她,她一定欢心不尽!”
杜裴氏也从旁笑道:“你就是个皮猴儿,那会像卫小姐那样安安分分的绣花儿?你可要多跟卫小姐学一学。”
言语似是嗔怪,却又透漏着无尽的慈爱。林婉城赶忙就拉着她的袖子撒娇。
林婉城见杜裴氏身边只有几个丫鬟陪着,不由也问道:“表妹没有陪姨母过来吗?”
杜裴氏摇头道:“那两个的性子你有什么不知道,都是比你活泼好动的性子,哪肯陪我上这里来?倒是你表哥今日无事,陪着我过来了。”
杜衡表哥?林婉城一喜,忙道:“表哥呢?”
杜裴氏解释道:“这大殿上都是女眷,他过来怎么合适?左右这云龙寺周边风景如画,这大好河山总不会委屈了他就是。”
一句话说的林婉城和卫莫氏都笑起来了。三人相携进了大殿,众位夫人就都赶忙过来行礼。崔佟氏看林婉城搀着杜裴氏的亲热摸样,不由恨得直咬牙。
大殿上摆放了许多蒲团,杜裴氏随意找了一个就坐下来,大殿上很快就安静下来。过了不久,圆业大师就从后殿出来。
圆业大师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披一件袈裟,拄着一根九环锡杖,眉毛胡须都是白花花一片,更衬得他慈眉善目。
圆业大师在殿上盘膝坐下,先淡笑着环顾殿上的众人,唱一句佛号,就开始讲法。
圆业大师道法精深,殿上的信众正听得入神,殿外又进来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妇。她满身珠光宝气,由一大堆丫鬟仆妇簇拥着过来,一边走,一边与身旁的人高声说笑。
殿上听经的众人不由纷纷回头去看,就连讲经的圆业大师也停了下来。林婉城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心里不由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楚悠颖的母亲楚赵氏。
楚天中是户部尚书,楚悠颖又与郑王殿下订婚,婚期就在近日,楚赵氏此时不在家里安安分分的给女儿准备嫁妆,跑到佛寺里做什么?
楚赵氏绕过人群径直走到大殿最前面。大殿上为了方便信众听经,摆了一排又一排的蒲团。
听经不比上朝,讲究论品级排队。
佛门讲究众生平等,在佛家来看,凡是进了山门,都是信众,是俗世之人,不论品级高低、身份贵贱,都是一样的。
所以殿上的蒲团自是先到先得,来的早自然就可以坐的靠前,诸如杜裴氏和卫莫氏这等后来人,就算身份贵重,也只是随便在一个角落里找蒲团坐下。
可是楚赵氏显然没有先来后到这个理念。她自恃身份,竟然直接走到最前排最中间的那个位置上来。
那个位置早被一个姓刘的大嫂抢占了。刘大嫂信佛礼佛,对烧香听经的事从来不含糊。前些日子,她听说圆业大师要登台讲法,所以一大早就来寺里占座。
刘大嫂的家住的有些远,她三更天就起床,步行了两个时辰才赶到云龙寺。刘大嫂来到大殿上时,僧侣们正在准备法会所用的蒲团,她不顾沿途风霜之苦,也赶忙上前帮忙。
等到法会诸事忙完,她才找了一个最好的座位静候圆业大师登台。
不曾想,圆业大师刚讲了两句,她正听得如痴如醉,殿外忽然走进来一个贵妇人站在她的身边。
刘大嫂见楚赵氏一脸傲慢的站在自己旁边,不由有些紧张的问:“你干啥?”
楚赵氏嗤笑一声,她的丫鬟云帆就站出来道:“这位是楚尚书夫人,即将嫁入郑王府的楚大小姐是我们夫人的亲生女儿。”
刘大嫂一脸茫然,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笑道:“楚夫人好!”她一个乡野民妇,自然也学不会贵族圈里那一套礼节,所以,只是坐在位置上笑着问好,并没有起身。
云帆见她如此不识抬举,不由有些恼怒:“你这粗妇好生无礼,我们尚书夫人到了,你还不赶快让座!”
刘大嫂赶忙道:“凭啥?这个座位是我占的,我一早就起来了,就为了占一个好座!”
云帆斜着眼冷笑一声:“凭什么?你一个无权无势的民妇,也敢跟我们夫人争吗?识相点,快快滚出去!”
刘大嫂气道:“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讲理,这座位又不是你们家的,凭啥让我给你让?再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云帆道:“我怎么说话用你一个粗妇教吗?”
楚赵氏眼见满殿的目光都向她们看过来,不由皱着眉不悦道:“云帆,你聒噪什么?给她银子,让她快走!”
楚赵氏说话的时候只看着云帆,甚至连眼风都没有留给刘大嫂一个。
云帆赶忙弓身应下,从腰上解下一个绣摇钱树的荷包,狠狠往地上一扔,没好气道:“这荷包里的银子,你三年也吃不完,拿着银子快走,不要碍我们夫人的眼!”
刘大嫂见她们如此侮辱人,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窜,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直接站起来道:“你们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你们不就有几个臭钱,怎么就能这样侮辱人?”
眼见前面越吵越烈,后面的人终于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