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蘅还是那么温柔,“不要这样说啊,杨杨,血浓于水,咱们是一家人。”
“对嘛,咱们是一家人。”余清芬也罕见的和气。
这堂姐妹俩正在卖力的表现,余清莲一脸惊惶的从田间跑来,“我看见大姐了!大姐抱着小线,小线发烧,她奶奶不给钱看病,大姐都要急死了。”
“小线病了?”齐郁杨吃惊。
余清莲含泪点头,“烧的可厉害了。小线的奶奶说,小孩儿发烧没事,不用看病,都拖了一天多了。”
齐郁杨快气死了,“大姐在哪?”
余清莲忙往农田的方向指了指,“我在路上遇见大姐的,大姐担心小线,想回余家借钱。”
一个瘦小的年轻女人抱着个瘦弱的孩了,正艰难的往这边走。
那孩子少气无力的趴在母亲怀里,母亲焦灼又无助。
齐郁杨忙迎上去,“大姐,小线发烧了?快送卫生院吧。”
张桂凤的大女儿余清芳一开口就哭了,“我,我手里一个钱也没有……我婆婆不给钱,说小娃娃发烧没事……”
“我有钱。”齐郁杨拿出几张大团结,也没数几张,都塞给余清芳,“快去给小线看看吧。小孩子发烧不能大意,万一烧……”想说万一烧坏了脑子,怕吓着余清芳,就没有说出口。
余清芳不停的点头,眼泪扑簌朴素流下,“还是娘家人好……”
余清芬气得直瞪眼睛,“咱的大姐,她齐郁杨当什么好人?”
余清蘅犹豫了下,感激的向齐郁杨道谢,“杨杨,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过齐郁杨,她体贴的扶住余清芳,“大姐,我陪你一起去卫生院。”
“妹妹。”余清芳感激的拍拍她。
齐郁杨向一个留平头的男孩儿招手,“小快,过来!”
那个叫小快的男孩儿光着脚丫子跑过来,“杨杨姐,啥事啊。”
齐郁杨拿出两块钱,“你爸在家不?要是在家,麻烦他开拖拉机去趟卫生院,这是油钱。”
小快利索的把两块钱抽走,“在家。杨杨姐你等着,我这就叫我爸。”
别看他没穿鞋,跑起来飞快,一会儿的功夫就进村儿了。
没过多久,他爸余公社就开着辆拖拉机来了,“杨杨,咱自己人还给啥油钱啊。”
嘴上客气着,可没往外掏钱。
齐郁杨笑,“舅舅这拖拉机也要烧柴油的,哪能让舅舅贴油钱?能帮忙跑一趟,就很感谢了。”
齐郁杨招呼余清芳上车,“大姐,咱这儿离卫生院不近,你坐拖拉机去。”
余清芳谢了又谢,小心的抱着孩子上了拖拉机。
余清蘅话已经说出口,也跟着上去了。
上去之后,余清蘅隐隐有些后悔。
顾思齐就在下面看着呢,坐在拖拉机上,多土啊,多难看啊。
“大姐,三姐,我也去,坐拖拉机好玩。”铁蛋也扒上去了。
拖拉机突突突的开走了。
这拖拉机一路上都很招眼儿,路边不停有老乡和余公社地打招呼,“这是干啥去?”
余公社嗓门特别大,“清芳家孩子病了,去卫生院!”
老乡们探头往车上看,大发感慨,“是余家大丫、三丫还有铁蛋。唉,还是亲姐妹好啊,大丫家孩子病了,弟弟妹妹陪大姐上卫生院。”
“到啥时候都是娘家人好。”
“对,亲姐妹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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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公社半下午回来,稍回来了余清芳的话,说小线打了针,烧已经退了,齐郁杨也就放心了。
送顾思齐等人到镇上坐车,她顺便在供销社买了两块布料,回家交给周向兰,“舅妈,大娃哥二娃哥要上班了,得穿件新衣裳。”
周向兰忙问,“多少钱?舅妈给你。”
余乐惠把布料拿在手里上下打量,“这布料不错。杨杨。这就算你给哥的贺礼了啊。”
齐郁杨抿嘴笑,“行,贺礼就贺礼吧。二娃哥,妹妹我不错吧?想想你小时候还跟我抢凉糕吃,有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余乐惠怪叫一声把布料放下,“快别提凉糕了。我就抢了你半块凉糕,你追得我满院子跑……”
一家人哈哈大笑。
周向兰摸着崭新的布料,爱不释手,当天就叫了两个平时常来往的同村媳妇儿,给余乐施、余乐惠赶出了一身新衣裳。
这两个媳妇儿不停的问,“大娃二娃为啥急着做新衣裳?要相对象了?”
周向兰笑得合不拢嘴,“他俩倒是想相对象,就怕人家姑娘看不上啊。”
这两个媳妇儿就以为真是相对象了。
第二天余乐施、余乐惠穿了新衣裳到矿大报到,晚上回来,两人一人拎了一个沉甸甸的黑袋子,激动得不行,“头天上班就发劳保用品。奶,爸,妈,杨杨,你们看,洗衣粉肥皂毛巾,啥都有,连洗头水都有。”
“妈呀,发这么多,这得用到啥时候?”周向兰往两个袋子里看了看,惊住了。
她平时买洗衣粉是一袋一袋买的,从没见过家里堆着这么多。
“这当工人就是好,发东西啊。”余庆拍大腿赞叹。
三奶奶摸摸洗衣粉,摸摸肥皂,摸摸毛巾,喜得心花怒放,“真好,真软和。”
从没发过这些东西的三奶奶一家,这天都乐开了花。
余乐惠童心未泯,弄了盆水,放了肥皂进去,“补补我小时候吹不起的肥皂泡。”
余乐施比弟弟老成多了,见弟弟吹得起劲,他也动心了,“我小时候其实也想吹,我也来。”
齐郁杨见他俩跟孩子似的吹起肥皂泡,笑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