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可杀不可辱,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牧野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爽快地从轮椅上下来,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往上移动。不算是爬,但对一个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这都不能算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不,这根本就是一件伤自尊的事情。
可牧野表现得特别平静,从头到尾脸上都是那副淡定从容的表情,仿佛这样是最正常不过的走路方式,没什么好丢人的。
向暖却受不了,眼泪就跟缺堤的河水似的汹涌不止,一张脸被打得湿淋淋的。不过她紧紧地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唯有心里疼得厉害。
牧野尽管双腿不能用,但双臂还是非常强壮有力的,即便是以这样的姿态,他也还是很快就上到了三楼。
整个过程中,竹叶青就提拎着向暖跟在他身后,黑洞洞的枪口也始终贴着向暖的太阳穴。
到了三楼,竹叶青像之前一样将向暖给丢下。
向暖本来就伤痕累累,被这么粗暴对待,到底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牧野像是没听到似的,甚至没看她一眼,目光里只看得见竹叶青。
竹叶青伸出腿勾了一下那张单人沙发,然后一屁股坐下来。
向暖和牧野都是坐在地上,姿势上就矮人一等。
竹叶青高高在上地坐在他们面前,手里还抓着枪,就像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向暖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想往牧野那边靠,最好能挡在他面前。只是她刚动了一下,竹叶青锋利的视线就射了过来,她吓得僵在那。因为,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从她的脑袋移开,对准了牧野。
“他是怎么死的?”
向暖一愣,一时还不明白竹叶青的意思。什么怎么死的?他说谁啊?
牧野沉默了几秒,然后道:“一枪毙命,死后又挨了几枪,后来发生了爆炸。”
竹叶青点点头。这么说来,他也没受什么痛苦。他那样的人,做的本来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早料到有死的一天,能够死得痛快也是幸事。
向暖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竹叶青的爱人。
“啊——”
竹叶青突然抓住向暖的头发,用力将她更加拖到自己面前,坚硬的枪管重新抵上她的太阳穴。
牧野的视线扫过枪口与向暖的脑袋相贴的地方,很快又移开,直接跟竹叶青对视。
“我知道,在世人眼中,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是个罪该万死的恶棍。他犯下的罪过,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够赎罪。”
竹叶青的话让向暖愕然瞪大眼睛。
外人并不知道,竹叶青跟眼镜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竹叶青的母亲是个大美人,否则作为儿子的竹叶青也不可能样貌如此出众。
他们的父亲做的也是毒-品的生意,而且正值壮年就已经死了。眼镜蛇子承父业,理所当然地接手了这一切。他从小就父亲的身边长大,从小目睹那些勾当,小小年纪就杀过人,长大了自然是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角色。
竹叶青却是跟他完全不同的一类人。
一个是地上散发着恶臭的烂泥,一个是天上洁白的云朵。
竹叶青的母亲是被养在外面的情人,锦衣玉食供着,从不掺和男人那些伤天害理的营生。事实上,她是个三观很正的人,如果不是迫于恶势力,她根本不会跟那样的人纠缠在一起。要怪,也只能怪美貌惹祸。
而且 ,越是恶贯满盈的人,越是喜欢那些干净得不掺杂一点杂质的东西。
他们的父亲是这样,眼镜蛇也是这样。
父亲死后,眼镜蛇在葬礼上见到竹叶青的第一眼,就确定自己想要这个人。
于是,历史再一次重演。
竹叶青重复了母亲的命运,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眼镜蛇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给别人选择的权力的。
“竹叶青”这个名字,也是眼镜蛇给起的。其实,他原本有一个雅致的名字,叫澜清。但是眼镜蛇觉得他是自己的另一半,当然也是一条蛇,一条花色漂亮的斯里兰卡竹叶青。
撇开那些伤天害理的营生不说,眼镜蛇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他跟父亲的滥情不一样,他是个很专情的人,身边除了竹叶青就没别的人了。
竹叶青跟他纠缠这么多年,又被搁在心尖上宠着,爱上他似乎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只是他跟母亲一样,同样无法接受眼镜蛇的营生。
而眼镜蛇可以给竹叶青所有的一切,唯独不会放弃他的生意,他的地盘,他的势力。
爱一个人却又不能接受他的身份,无法苟同他的想法和做法,这注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眼镜蛇死了,这个扣就解开了。
但是作为他的爱人,竹叶青不能不为他报仇。这是爱情的盲目,他也不能免俗。
“我知道你没有错。”竹叶青盯着牧野鹰一样的眸子,缓缓地开口,“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