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瑟斯太太说你是在修道院长大的。”
“没错,先生。”
“你在修道院的时候,照看过那里的其他小孩,尤其是比你小的,是不是?”
“是的,先生,没钱抚养孩子的母亲把孩子丢在修道院的门口,我帮助修女照顾这些孩子。”
“所以,你喜欢孩子?”
“是的,先生,我喜欢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劳伦斯·莱尔直点头,“那,玛丽,目前的情况是这样:我带回来一个婴儿,这个孩子的母亲,就跟那些把孩子丢在修道院门口的母亲一样,觉得她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孩子。她把孩子交给我,直到她有进一步的消息。”
“我明白,先生。”
“现在,我跟卡拉瑟斯太太谈过能否雇一位保姆,但她提议暂时可以让你来做这份工作。现在客厅侍女活很少,后面几个月肯定还会更少,所以卡拉瑟斯太太和我想让你这段时间照看这个婴儿。”
“我明白,先生。那么,婴儿多大了,先生?”
“她……噢,”劳伦斯想了一会儿,“我想不过四五个月大。”
“好的,先生,她在哪儿?”
“她在那里。”
他指着客厅另一头的躺椅上放着的摇篮车,说:“愿意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谢谢,先生。”
玛丽走到摇篮边上小心翼翼往里看的时候,劳伦斯接着说:“我想在婴儿里面她算好看的,虽然我没见过多少婴儿。另外比较好的是,从法国坐船回来的路上她没怎么哭。”
玛丽看着那一团乌黑柔软的头发、略显苍白但完美的肤色,她正含着大拇指,心满意足地睡着。
“我一小时前刚喂过她。”卡拉瑟斯太太说,“她饿了可不好对付。我想你知道怎么给孩子喂奶和换尿布吧?”
“我知道的,卡拉瑟斯太太。”玛丽笑着弯下身去看那个婴儿,“她的名字呢?”
劳伦斯犹豫了一下,说:“安娜,她的名字叫安娜。”
“一定是,”玛丽说得很小声,“她是个漂亮姑娘。是的,先生,我很乐意替您照顾她。”
“太好了,就这么定了。”劳伦斯松了一口气,“这个婴儿会睡在二楼,育婴房已经收拾出来。你今天就跟她一起搬过去,这样晚上可以照顾她,家里其他的工作不用做了。你和卡拉瑟斯太太得给她买些合适的东西,摇篮车、衣服这些。”
“她没带衣服吗,先生?”
“她母亲给她带了一些在路上穿的,就只有那些。所以,”他指了指门,“我建议你现在带她上楼放在你的房间里。”
“我能问一下,这个婴儿是从哪个国家来的吗?”玛丽说。
劳伦斯·莱尔皱皱眉,一时没吭声,然后说:“从现在起,她是英国人。如果有人问起,包括这座房子里的其他人,都说她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孩子,母亲生下她之后就病倒了,父亲在一个月后的打斗中被杀死。我会视她如己出,直到她母亲身体复原,可以亲自照顾她。明白了吗,玛丽?”
“明白,先生。我向你保证,一定照顾好安娜。”
玛丽微微屈膝,离开客厅,小心地提着篮子上到二楼,她在二楼的过道上等着卡拉瑟斯太太。
“你住这儿。”卡拉瑟斯太太领着她穿过过道,走到一间能够俯瞰花园的卧室,“这间房离主人的最远,你就住这间。不管他怎么说,小孩饿了都会吵的,我不想他被吵到。”
玛丽满是敬畏地看着这间别致的卧室:一个梳妆台,一张舒适的熟铁床,上面已经铺好床罩。
“别对你现在受到的待遇抱有任何幻想,女士,”卡拉瑟斯太太补充道,“你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晚上需要照顾孩子。”
“我不会的。”玛丽赶快回答,知道她地位的突然提升让卡拉瑟斯太太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记住,只是暂时。我保证,主人会尽快找到一位专业保姆。但我得说,在战争时期,这就像大海捞针。希望你不介意我提议由你担此重任,姑娘。你不会责怪我的,对吗?”
“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好的,卡拉瑟斯太太,我向你保证。”玛丽安慰她,“没必要花钱给孩子买衣服,我来缝吧,我喜欢做衣服。”
“好,有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旁边是洗手间和浴室,不用再用尿壶了,我的姑娘,你不觉得自己很幸运吗?”
“是的,谢谢你给我机会,卡拉瑟斯太太。”
“尽管你是爱尔兰人,但你是个好姑娘,玛丽。”卡拉瑟斯太太走到门边又站住,“我没有恶意,”她说,“只是玩笑。刚才你带着孩子走后,主人让我叫史密斯把婴儿的东西收起来放到阁楼。他说要放在那里,到时孩子的母亲会来拿。这个小东西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英国人。”她说着,往篮子里看了一眼。“你觉得呢?”
“她的肤色不常见,这点可以肯定,”玛丽谨慎地附和,“是黑头发白皮肤。”
“我打赌她是苏俄人,”卡拉瑟斯太太猜测,“但我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对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家伙的安全,还有我们对外的说法。”玛丽说。
“是的,你说得没错。”卡拉瑟斯太太表示同意,“一会儿楼下见。”
总算只有玛丽和孩子了。她坐在床上,摇篮就放在旁边,她看着安娜的小脸。孩子好像知道有人在看,她扭了扭身子,挥挥手,睁开睡意还未全消的眼睛。
“你好,小家伙。”玛丽柔情地说,看着她深棕色的双眸。她看着两只眼珠儿转来转去,意识到孩子在观察她。
玛丽用几根手指拉着婴儿的手:“你好,安娜,我来照顾你。”
第一次相见就互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