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娉缩起脖子,“我只是将自己看见的说出来,难道有错吗?”
谢媛摇头,“娉妹妹没有错,有错的人是我。是我没有及时将真相说出来,是我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有今日这番折腾。顾大人,诏夫人,你们若是要治罪,就治我一个人的罪。请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顾玖意味深长地说道:“谢姑娘果然是个明白人。”
谢媛这番说辞,配合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不会让人觉着讨厌,反而会让人生出怜惜之心。
顾珙抓着头,有些自责,还有点不好意思,“媛妹妹,这事我也有错。我不该一来就质问你。你可有吓到?”
谢媛面色平静地摇头,“多谢关心,我没事。”
顾珙越发不好意思。
顾玖低头,讥讽一笑。
对付顾珙这种愣头青,谢媛三两招就能将他吃得死死的。
到底是男人太蠢,还是女人心眼太多?
“都说清楚了吗?”
顾珽擦着红肿的嘴角,从外面走进来。
宋正凭一己之力,终于将打生打死的两个人给分开了。
顾珙跳起来,“多谢三哥。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全都是误会。”
“哼!既然是误会,为何不早点说清楚。害我同姓谢的打了一架。”顾珽很不满,冲顾珙亮了亮拳头。
顾珙心想,之前果然是他错觉。三哥一如既往的对他不假辞色。
顾玥站在屋檐下,冷漠地看着一切。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走进大厅。
她朝谢实看去。
谢实站在院子里,伸出手擦着嘴角的血丝,顾珽下手太黑了,专门往他脸上招呼。
当然,顾珽也没占到便宜。
只是顾珽在军营当差,脸上有痕迹也没关系,军中又不看脸。
可他在王府当差,这副模样,如何能够见人。
接下来几天,他只能告假。等到脸上的红肿淤青消掉,才能去当差。
他与顾玥四目相对,瞬间,又移开了目光。
两人没有一句交流,却都知道彼此的想法。
谢实低头,自嘲一笑。然后大步朝大厅走去。
顾玥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神情复杂。可是最终她都没说一句话。
谢实指着马氏,“嫂嫂,今天全都怪你。你若是事先将事情问清楚,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马氏大哭出声,“我为自己的闺女讨公道,莫非还有错吗?妹妹啊,你如今贵为侍郎夫人,可不能嫌贫爱富,忘了娘家人啊。”
谢氏气得浑身发抖,“休要胡说八道。”
顾大人厉声呵斥,“都闭嘴!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看在亲戚的份上,本官今日就不计较你们的过失。识趣的,赶紧离开。”
马氏愣住,似乎还不想走。
顾大人眼一瞪,“怎么着,还想留下来喝酒吗?”
马氏谄媚一笑,“顾妹夫,你看都快到中午了,不如顺便就留我们一家人喝了酒再走。两家毕竟是亲戚嘛。”
顾大人呵呵冷笑,“免了!本官不招待不速之客。”
马氏尴尬,却没放弃,打算厚着脸皮留下来。
谢实第一个不耐烦,“事情既然都说清楚了,那就赶紧回家。母亲,休要丢人。”
马氏见谢实板着脸,似乎是生气了,于是打消了留下来的想法。
她说道:“那,那就听你的。我们现在就回家。”
谢实走在前面,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
马氏冲谢氏笑了笑,“妹妹,有空记得回娘家看看。你毕竟是从谢家嫁到顾家,谢家是你的根啊。”
谢氏翻了个白眼,“多谢嫂嫂提醒我。”
马氏乐呵呵的,“不客气。”
谢娉生怕顾玖找上她,急匆匆地离开。
谢媛走在最后面,一副落寞伤心的样子。
顾珙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谢媛却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不肯说出来。然后扭着头,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顾珙生气。
他不是气别人,而是气自己。
一气之下,干脆一走了之,回房喝酒去。
顾大人怒道:“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顾珙停下脚步,回头一看,顾大人似乎要揍他。
此时不跑,要等何时。
顾珙脚下抹油,跑得飞快,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顾大人追不上,叫下人追,也追不上。气得心口发痛,“孽子,孽子!本官真是家门不幸,才会生出这个孽子。”
“老爷消消气。等吃完酒席再教训他也不迟。”谢氏安抚顾大人。
顾珙这一回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好好的酒席被人看笑话,的确该打。
顾大人哼了一声,冲谢氏撒气,“看看你们谢家人,干的什么好事。专门挑选本官大喜的日子上门闹事,分明是成心不给本官面子。欺人太甚。若非看他们是孤儿寡母,本官定不会就此罢休。”
谢氏委屈起来,“什么我们谢家人。妾身自嫁给老爷的那天起,就是顾家人。老爷这回真正冤枉了我。”
顾大人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谢氏擦了擦眼泪,冲众人说道:“没事。都去招呼客人吧,别让人看笑话。”
顾玖起身,准备回厢房。
她走出大厅,见顾玥站在屋檐下,有些奇怪,“三妹妹一直站在这里吗?为何不进去?”
顾玥说道:“我身上有孝,怎能随意进去。反正有二姐姐在,事情肯定能解决。就算解决不了,大不了以势压人,也能叫谢家知道好歹。”
顾玖上下打量顾玥,总觉着顾玥有些异样,却又说不清到底哪里有异样。
顾珍讥讽一笑,“三妹妹口口声声说身上带孝,不能冲撞人。那为何今日还巴巴地回娘家?难道不知道会冲撞了父亲的喜气吗?”
顾玥冲顾珍咧嘴一笑,“父亲身为朝廷命官,一身正气,自然不怕我冲撞。”
说完,她扭头就走。
顾珍哼了一声,嘀咕道:“都这个时候,还敢嚣张。二妹妹,你瞧着吧,她肯定又憋着什么坏水。”
“她要等到明年才会回娘家,等明年再说吧。”顾玖不太在意地说道。
顾珍问道:“二妹妹笃定她会回娘家?”
顾玖点头,“她还那么年轻,要她守寡一辈子,岂不是太过残忍。她自己肯定也不乐意继续留在海西伯府。一个寡妇,在夫家是没有话语权的。”
顾珍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