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陆倾凡没打算解释,何必再去提那些事情,恐怕只要自己提起来,她的心里都如同刀割一样疼吧?
陆倾凡是个心如明镜的人,一直都是。并且更不说,让自己重提那一天,实在是让他自己,都心痛难耐,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倒在血泊里头的样子。
“我当时的确是没能陪在你身边,的确是我的错,但是,我不想再提了,那天的痛,我一个字也不想再提了。做错了事情就改正就弥补,旧事重提无非又是一次揭开伤疤……”陆倾凡顿了顿,静静看向季若愚的眼睛,“你想要谈,可以,但旧事重提让你再痛一次,我做不到。”
他做不到。
就这一句话,让季若愚的情绪一下子就有些泛滥起来,差点就忍不住鼻子的酸意,但她还是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倾凡,最痛不过如此了。我已经经历过了。我只是开始不确定了,之前的我是那么坚定的,哪怕遭遇了流产,宫外孕手术,我还是那么坚定,要和你白头到老,生儿育女永结同心的。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她已经只用了不确定这个词,其实有一个更合适的词语,是绝望。他们两人都记得她当时的绝望,甚至多少都带了一些决绝的生无可恋。
她都已经想要忘记他,哪怕装,也装作不记得他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陆倾凡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不确定。
他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时间还很长,我们的时间还很长,你不确定的,我会慢慢让你坚定,我可以等。你想要的,我会给你,只是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季若愚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和他说下去,她顿了顿,“我知道在你的朋友们口中,左霜霜是你的诅咒,而我是你的救赎,但是,我从来不想当什么救赎,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我有心我也会痛,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和其他女人一样,我希望得到的是自己的丈夫,完完整整的心,可是你的心却已经被左霜霜伤得支离破碎,我不知道自己要花多长时间来拼凑,拼凑一颗被另一个女人伤得支离破碎的心,我是真的不确定。忘了你?我尝试过了,可是做不到,离开你?看着你那么难过,我又不忍心。”
陆倾凡已经站起身来,在她身旁坐下,然后轻轻将她拥到自己怀里来,“别离开我,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离婚,我不同意,离开你,我做不到。如果你还不确定,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能原谅,那么就不要原谅,就像之前这样,就像现在这样,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就好了。哪怕你不能原谅我,我需要的,也只是这样一个机会,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低低的,就这么传进季若愚的耳朵里,低沉而磁性,每一个音节都如同轻轻撞进她的心里头一样,季若愚的眼神有片刻的动摇,而陆倾凡的下一句话,就直接将这些动摇无限放大。
她从来没有想过,陆倾凡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个自己心里头,无比高大的男人,天塌不惊的男人,会在自己面前,这样卑微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至在她的心里头,陆倾凡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求你了,别离开我。我和你是要过一辈子的,从我第一天牵着你走进民政局,看着你拿着结婚证一脸错愕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带你回家时你如同小兔子一般紧张的样子。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很清楚并且确定,我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
从天光乍现,一直走到暮雪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