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昼的手指紧紧扣着桌板,扣得关节都泛白,指尖都疼得麻木。她想开口否认些什么,可喉咙里堵得死死的。
她恨。
恨眼前这个叫靳严的人,他代表的陆门就在今天将她剥得体无完肤,或者是恨不得将她剥皮碎骨。
她是罪人吗?
是上天让她承受了这一切,是他们自认为的正义和真相将她唾弃到泥土里、尘埃中。
如果有把刀。
她会狠狠扎进这个靳严的心脏上,让他体会什么叫痛不欲生!
会议室里死一般安静。
相比之前短暂的沉静,这一次是极度的压抑和不安。
也许他们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段经历的女人站在他们眼前,听着他们从未听过的事,看着他们从未看的场面。
直到,打火机发出一声轻微的响。
陆东深点了烟。
所有人都像是被解了穴似的看向陆东深,却蓦然心惊。
他的确在抽烟,抽烟盒里定制的烟。
有着地魂草成分的香烟。
夏昼也有了反应,转过僵硬的脖子,见这幕后怔了一下。
大团烟雾从他嘴里逸出,这个角度,夏昼总算看清了他的神情。
眉川肃穆,眼睛里没温度,寒凉至深。
她的嘴巴动了动,想叫他的名字,可有着这么陌生神情的男人,哪还是她的陆东深?
秦苏见他抽那烟,急了,“东深,你——”
话到一半被陆东深微微抬手给止住了。
烟雾散,他的脸清晰可见了。
平静得很,却也沉凉得很。
谁都没再说话。
因为谁都读不懂他为什么明知道烟草有问题还要去抽。
就这样,陆东深抽完了一整支烟。
然后,他将烟头掐灭。
食指和拇指一下下地捻着烟头,直到,捻得细碎,烟草的碎末沾了他修长的手指。
整个过程他都没看夏昼,但终于打破了整场下来的沉默,开了口,字字低沉,“谭耀明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嗓音极低,却似一声雷,击中了夏昼,紧跟着她的大脑就嗡地一声响。一身戾气瞬间化为乌有,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满腔的怒火终于被一场倾盆的悲怆给浇灭,再也无力延烧,只留苟延残喘的呜咽声。
在心底发出恰似绝望的声音,他终究还是不信她。
他不信她。
是她的声音,还未发出口的声音。
烟头终究在陆东深手指间销毁,他这才看向夏昼。
夏昼的嘴唇翕动,看着陆东深起了身,将她的椅背一转,直抵住会议桌。
未等她一口气喘上来,陆东深弯下身来,一手搭着会议桌,一手轻轻摩挲她的脖颈。
他的手指挺凉。
几乎都能凉到夏昼的骨子里去。陆东深的大手渐渐用了力,扼住了她的脖颈。力量是一点一点收紧,就像是他的眼神,随着他听似平静如水的字眼也一点一点加重、转凉,最后是彻骨寒霜,“为什么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