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怡不知道安禄山来洛阳干什么来了,他没说,她更不能问。回到故乡两天,就遇到两伙“故人”,虽然一个是她朝思暮想的、一个是她避之不及的,但却都给她太多的震惊与不安。这洛阳,怕是不适宜再待下去了。
尽管杨心怡非常希望能够再次遇到李延宠,找到机会和他说话,即使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计划,说她要先杀死仇恨的安禄山,再回去找他团聚,但至少也要让他知道,她还活着,并且没有改嫁,她还等着他。她也想了解他的情况,有没有续娶?如果娶了,新王妃能否容她回去?
但是,高适在,就不能再见李延宠。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能让除李延宠外的任何人知道,一旦被高适发现她和李延宠认识,并且流露出有旧情,高适就将追究她的身世,问她到底是谁。所以,只要高适跟着,就只能躲避李延宠,尽管这让她极不甘心又万分痛苦!
因为现实是残酷的,杨心怡已经死了,现在这世上只有杨啸——安禄山军中的神马将军,她现在只能是这个身份。至于杨心怡,永远不能再提了。
即使将来如愿回到李延宠的身边,她还要给自己想一个公开的身份,既不能叫杨啸,更不能叫杨心怡,她将是一个普通的民女,名分也不能强求,只要李延宠知道她还是他的发妻就足够了。
除了不能让高适知道她是复活的宜芳公主杨心怡,也同样不能让周群知道。现在周群跟着李延宠,她不甘心也得马上离开这里。周群就是当初极力主张砍她头的人,现在她才恍然大悟,她的仇人除了安禄山,还有周群!她也恨这个人,要报仇就一个一个地来,先杀了安禄山,再找机会杀周群!
“兄长,我们快些回到军中吧。我要抓紧时间学本事,今天安禄山已经见到我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召我回去。我们还是回去练剑吧。”她说。
这么难得的悠闲时光,高适是不情愿这么快就结束的。但是他感觉到啸儿心里不踏实,也就不能勉强她陪自己这么闲逛了。于是他只好说:“裴将军巡视军务还得些日子回来,他不在,我们住在他的军中怕是不妥。既然剑圣已经把基本的剑诀都给你了,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陪你练习吧。”
高适带杨心怡去了周边的一处山里,那里有他亲属的别院,能在那里和啸儿朝夕相处也非常惬意。
而痴情的李延宠,自从那惊鸿一瞥之后,他那颗已经沉睡的心就被唤醒了,再也无法平静。他打发走了周群去帮他开棺验尸,自己则天天去那条街道、那个市场、那家餐馆,守着痴等。他相信只要心诚,就一定会等到那个白衣身影,亲眼证实:心怡还活着!
李延宠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对着镜子精心打扮。长到25岁,他从来没这么在意过自己的仪表。很多人都夸他英俊,他却从来都无动于衷,甚至不屑一顾,他的观念中是男儿要凭武功立足,长得好坏又打不死敌人,更不能治世安民。
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看着镜中的自己,多年的战争生涯,已经把25岁的他锤炼得满脸沧桑了。摸着眼角细微的皱纹和刮得靑虚虚的胡茬,他觉得自己老了,这么狼狈的样子,心怡她还会喜欢我吗?
他就起早认真捯饬自己,直到把自己打扮得溜光水滑,才胡乱对付一口早餐,直奔那条繁华的街道而去。
这一出门就是一整天,晚上都要在那条街上游荡到很晚才舍得回来,尽管他也知道女孩子晚上大都不上街,他还是宁愿在那里多待些时间,因为那里曾经有杨心怡飘过的痕迹,有她呼吸过的气味。
每天,他就从那大街上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还不停地踅摸张望,生怕错过了任何瞄到白衣身影的机会。有时,他还不敢那么不停地走,怕看路的工夫错过了看人。就站在一个地方,像根木桩一般立着,眼睛盯着来往路人,只看得他双目发花,看谁都像杨心怡。
每到接近饭口,他早早就进去那家饭馆,那个视野最好的位子已经被他给包了,坐在那儿也无心品尝美味,每顿都是点一桌子菜,其中必有杨心怡喜爱的蜜汁薯蓣。他吃不了多少,最后都留给那伙计。那伙计早都认识他了,也帮他注意盯着,看有没有穿白衣的漂亮姑娘进来或是打门口经过。
这天,他看到这街上的一处大宅有人搬家。他就凑上去打听,这宅子出卖不?一听说卖,他连价都没还,一口就买下了。他都没顾得上好生收拾,好在那原主因他给的价格到位,很良心地帮他把里里外外整理了一番,又听说他是外地来的,还帮他买了些好家具,他第二天就搬进去了。
这回他在这街上有了根据地,就更可以“守株待兔”了。
他雇了些下人帮他打点,真盼着哪天突然心怡就披着白纱飘然而至,说她回到他身边了,两个人就在她的故乡,在这新置的宅子里,开始新的生活……
李延宠每天都坐在大门口寻觅、等待杨心怡的身影,日子一天天地流过,他也从希望——失望——期盼——执着,直到形成了习惯。惯性支撑着他继续等啊等,终于有一天,他没等到杨心怡,却等来了兄弟李延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