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对对站着,童心晚压抑的哭声从车子里往外飘。在山上住了这么久,为了能好起来,她多苦的药也吞,多痛苦的治疗她也做。她想让自己看上去好看一点,起码比现在好看一点,那么,就算这些人再闯进她的视线里,她也不至于觉得自己太狼狈,太绝望。
哪个女孩子愿意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活得像一株枯萎掉的花?
“莫越琛,别逼她了。”封衡点着了根烟,手指在额心上揉了揉,低声说道:“我送她回去。”
莫越琛绕过他,想走过去。
封衡立刻伸手,挡住了他。莫越琛是他拦不住了,当即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拖一拽,把他推到了车尾处,再拉开了门。
“心晚,我接你回去。”他弯下腰,朝里面伸出手。
童心晚不动。
莫越琛上半身整个钻进去,抱住了她,沉声道:“可以治好的,我给你治。”
你是上帝吗?童心晚眼泪婆娑地问他。
莫越琛抱紧她,把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莫越琛,你把她带到哪里去?她还得治病呢,在山上治得挺她的。”赵安琪赶紧下车,拉住了他,“苗寨的特兰老太太,给她治得挺好的,你先让她过了这一段时间。”
“我来治。”莫越琛转眸看她,哑声说道:“她的每一天,都由我来负责。”
“怎么,我用得着你负责吗?”童心晚捶了他两下,痛哭道:“你可怜谁啊?”
“你啊,童心晚。我可怜你!”莫越琛喉头沉了沉,沙哑地说道:“我可怜你,可怜你会喜欢我为么一个混蛋。”
童心晚挥在半空中的拳头停住了,半张着嘴,无声地涌泪。
不管怎么样,她不想这样和他回去。她害怕,怕得要死!她突然就很遗憾,没有干脆地在那场车祸里死掉。
莫越琛把她放进车里,扭头看赵安琪。
“你们不来吗?”
赵安琪看了看封衡,拉上罗大勇就往莫越琛的车前跑。
封衡一手扶在车门上,沉静地看着他发动车,往前驶去。
戚纪禹的军用机还停在郊外。
莫越琛不用医院的,就是怕惊动了童心晚。她既然决定躲着,万一发现是医院的直升机,说不定又躲起来了。他可再等不了,再不想一天一天地去寻找。
他把童心晚放到膝上抱着,手掌抚过她的膝盖,把她轻轻地搂进怀里。
童心晚一直在落泪,死咬着唇不发出声音,死闭着眼睛不看他。
“心晚,回家了。”马达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低眸看她,低低地说了一句。
——
到家的时候凌晨三点。
她精疲力尽,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把她抱上楼,放到他们的大床上。赵安琪跟进来,小声说:“我给她洗洗吧。”
“就让她这样睡,别吵醒她了。”莫越琛摇摇头,脱掉她的袜子,用滚烫的掌心给她握得暖暖的,再放进了一只小暖包,给她把被子包好。
她的脚已经不知道冷了,血液循环不好,像两只冰块。她沉沉的睡着,小脸上全是泪痕,头发粘了满脸。
莫越琛跪坐在床边,安静地凝视着她,长指轻轻地给她拔开脸颊边的发丝,松了口气。
“那我们……”赵安琪站在一边,拧着眉看他。
“就住楼下吧。”莫越琛转头看她,哑声说:“晚上我会照看好她。”
赵安琪点点头,小声说:“她心里很难受,你耐心一点。若她发脾气,不要和她计较。”
莫越琛楞了片刻,辰角抿了抿,“我知道的。”
“那我睡地毯上,晚上心晚妹妹要上厕所的。我得抱她的。”罗大勇大大咧咧地踢掉鞋,往地毯子上一躺。
“你出来。”赵安琪拖着他的胳膊,要他起来。
“那心晚妹妹上厕所怎么办?”罗大勇担心地问道。
“出来啊!”赵安琪又踢了两下。
罗大勇只好爬起来,搔着脑袋跟她出去。
莫越琛趴下去,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的小妻子,失去了又回来了。受伤了,他会治好她。
童心晚晚上被尿意憋醒,撑着双臂起来,看到了趴在一边的莫越琛。她拧拧眉,极力忍耐。再等会儿,就要天亮了。赵安琪会早早进来看她的。
她晚上就不应该喝那杯咖啡,那东西利尿,后来还喝了半杯牛奶。现在全在她的膀胱里造反呢!不行,她再不起来,要尿床了!
她用力支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往床下挪。
每天这种时刻是最磨人的,明明没怎么喝水,却逃不开这一关。她抱着僵硬的腿,慢慢地往床下放。
莫越琛惊醒了,立刻坐起来,扶住了她差点吓得掉下床的身子,小声问:“上厕所?”
童心晚的脸越来越红,窘迫难堪地看着他。再不进卫生间,她要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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