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杜桢,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实现,他那么怕痛,怕死,怎么会忽然之间也离自己而去了呢。
杜悦知道,一定是上苍惩罚她,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亲口答应让他们离开,事情一定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她简直罪不可恕。
“悦悦,天色暗了,我们走吧。”沈家琪揽着她的腰转身,意外看到一辆加长版林肯出现在墓园外。
车子打开,万助理快速奔下来,撑起伞,打开车门。
一身黑色大衣的余书豪在万助理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神色平静,一脸复杂地看着杜悦。
“我来看看月默和帧帧。”他沉声说。
杜悦想笑,人活着你不来看,死了你倒是跑来装沉痛?谁看得见?
“余先生,我想母亲和哥哥都不想看见你虚伪的一面,他们活着的时候,你已经令他们伤透了心,他们现在去世了,你就不要再这么虚伪,我求你,放过他们吧。”
余书豪并没有动怒,他不会与这个时候的杜悦置气。
诚然,他一直害怕杜月默会坏掉自己的前程,对她从没有真心相爱过。
可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懂他,还有人知道从前真实的他,那个人只能是杜月默了。
可惜她走了。
他微微鞠躬,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说到底,仍旧是他对不起杜月默。
杜悦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双手紧紧握拳。
手上一暖,是沈家琪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
他低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会在你身边。”
杜悦眼睛湿润,靠在他的胸膛,什么都没说,眼泪却扑簌簌落了下来。
“三哥,从此以后,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了。”她呜咽着说道。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很多事,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譬如善良的人为什么会死得早,譬如明明身边有一个更值得爱的人,可被爱的人却从来也不回头珍惜。
杜悦在咖啡馆里看到仿佛一夜间憔悴了许多的屈南风时,鼻子一酸,蓦然觉得人生真是不公平。
如果当年杜月默和屈南风在一起了,会不会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悦悦,这些天我身体不好,也没顾得上安慰你,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希望你不要伤心过度。我想月默也不希望你这样……”他慈祥地看着杜悦,“虽然我没有缘分和月默在一起,你也没能和润泽那孩子在一起,可只要你有事,以后一定记得要来找我。我会帮助你。”
杜悦泣不成声地点头,在这座城市里,真心真意对她好的,大约也只有屈南风这么一个长辈了。
屈南风伤感地对杜悦说了些话,终于起身离开。
走出咖啡馆的时候,杜悦有些恍惚。
沈家琪派出的保镖就在不远处站着,可她并不想现在就随他们回家。
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杜悦路过一辆车时,车门忽然打开,一双手把她用力拽了进去。
她吃了一惊,眼前出现屈润泽俊美的脸。
她甩开屈润泽的手,冷冷开口,“你又想干什么?”
屈润泽低头淡淡一笑,“这个东西,送给你。我想你也许用得上。”
她低头一瞧,是一个匹诺曹的玩偶,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玩偶已经很旧了,可仍旧令杜悦有些泪目。
这是杜桢以前最喜欢的玩具,他有一年生日时,她和屈润泽一起去给杜桢买的。
“你离开之后,有些东西忘了拿。我一直保存着,想有机会交给你。”屈润泽淡淡说道。
杜悦别过脸,声音冷硬,“你别以为在我软弱时趁虚而入,我就会对你改变态度。”
她不是傻瓜,屈润泽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面前,不过是为了不甘心。
屈润泽低头笑了笑,“悦悦,在你眼里,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觉得动机不纯?”
杜悦默认。
屈润泽自嘲一笑,“我今天来,只是为了把这件东西交给你。你下车吧。”
她面无表情地推开车门走下去,根本没有发现隐藏在角落里闪动的灯光。
屈润泽余光瞥见墙角猫腰闪过的身影,神色一冷,却并没有上前劝阻。
杜悦并不知道,迎接她的,是隔天的满城风雨。
“沈家未来孙媳与前夫私会”,豆大的新闻标题出现在报纸上,占据了整整一篇完整的篇幅。
里面详尽地讲述了杜悦与前夫屈润泽所有的婚姻过程,中间搭配的,是一张清晰的偷拍照,杜悦从屈润泽的车里离开,屈润泽目光温柔。
怎么看,都是一副两人再续前缘的样子。
杜悦紧紧握着报纸,脸色发青。
是谁设计她?
屈润泽?
不,她不相信屈润泽会这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