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湮双手紧紧抓住衣裳,不敢做出任何反应。
“你血液的味道,让它很满意,所以你过关了。”
他?
谁?
含湮完全听不懂,现在她只想离开这里,更后悔来到了无相门。
如果早知道会有今日,她宁愿被卖到窑子里去。
突然,钳住她下巴的手一松,那股包裹着她的阴寒气息也消散,含湮好似死里逃生一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透过缝隙看向出现在大殿中的人。
人,是人吧?
含湮的呼吸有些粗重,壮着胆子看过去。
这是一个极为漂亮的男人,却有着过度苍白的皮肤,还有过艳的唇色。
当他没有温度的眸光扫过来时,含湮惊得快速低头,不敢再看。
“你知道我是谁吗?”
含湮知道是在问她,她忙闭紧嘴摇了摇头。
嬴槐并未生气,他肆无忌惮的打量含湮,十五岁的少女在他眼中就如同货物一般,直到他彻底满意了,才缓缓的道:“不知道没关系,你只要记住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含湮觉得,如果现在她敢拒绝,一定会死!
所以,她不敢,只能拼命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
嬴槐很满意,抬袖一扫,将一旁的木几推到了含湮的面前。
听到木头划过地板的声音,含湮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去发现,木几稳稳的停在了自己面前,而在四方的木几上,放着一个铜杯,铜杯里,是一些黑色的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喝了它。”嬴槐命令。
含湮不敢喝,但她更不敢违抗眼前的人。
她鼓起勇气,颤抖的双手松开了攥得皱巴巴的衣裳,缓缓的伸向木几,端起了铜杯。
含湮意图想判断铜杯里的是什么,可是她见识浅薄,哪怕是嬴槐给她判断的机会,她也判断不出来。
会是毒药吗?
含湮不由得想。
可是,不喝她也会死吧。
含湮红红的眼眶里升起绝望,她惨淡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想明白这一点,她反而不纠结了,不管铜杯里的到底是不是毒药,横竖不过一死。反正,在死之前,过了那么多天吃饱喝足的日子也够了!
抱着必死之心,含湮仰头喝下了铜杯里的东西。
在她乖乖喝下时,嬴槐嘴角微微扬了扬。
听话的容器,才有活下去的资格。
说不上是什么味道,或许是关注度都在生死上了,含湮反而忽略了那杯东西的味道。
砰!
含湮的手一松,空空的铜杯从她手中滑落,摔在了地板上。
铜杯触及地板的声音,惊醒了含湮,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忙匍匐跪在地上,希望主子饶恕。
预料中的腹中绞痛并未到来,甚至,含湮在喝下那杯东西后,只觉得身体里升起一股热气,浑身暖洋洋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这绝不会是毒药该有的效果!
含湮再笨也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死了,她惊诧的抬起头,眼中的绝望与恐惧化为了劫后余生的感激。
“接下来,你每个时辰都要喝一杯,记住了吗?”嬴槐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
“是,主人!”含湮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害怕。
那双眼睛里,黑色的不明物体蔓延浸染了眼白,使得双瞳变得全黑,又缓缓的褪去,恢复原样,而含湮却毫无察觉。
……
西院落里,风青暝与黑甲尸傀相对而立。
沈未白站在一旁,替风青暝护法,不让他在使出摄魂术的过程中受到打扰。
“阿炎,若是察觉不对,立即放弃。”在开始前,沈未白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遍。
风青暝微笑颔首,想让她放松。
可是,沈未白怎么可能放松得了?
风青暝的提议太过大胆,也从未有人这样做过,其中风险,哪怕他们已经进行了预估,却也还可能有没有判断到的地方。
一旦出错,会引发什么后果,谁也不敢保证!
沈未白保持着头脑清醒,全神贯注的注意着这一人一傀。
风青暝倒是已经准备就绪,他那双清透的茶色眼眸,开始变得迷幻起来,里面仿佛容纳了七彩光斑,吸引得人不得不去看,被其迷住。
但,尸傀早就不是人了,只能算是一具行尸走肉,摄魂术到底对它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
黑甲把尸傀掩盖得死死的,而在尸傀的大脑里藏匿着小小的运尸蛊子蛊。
这是一场看不见的战斗,风青暝正在用他掌握的超出世俗可理解的力量,试图侵入尸傀的大脑,即便无法完全控制子蛊,也要和它达成共感,这样才有机会找出母蛊在哪。
在与风青暝讨论这个计划的时候,沈未白萌生出直接杀死嬴槐的想法。
因为,母蛊大概率会在嬴槐身上。
可是,这样做的话,万一杀掉了嬴槐,却没有解除运尸蛊,那么他们就会失去寻找母蛊的线索,变得极为被动。
所以,他们放弃了这个方案。
一炷香后,风青暝突然闭上了眼睛,沈未白心中一惊,却没有轻举妄动。
眼前看上去,一切都还在风青暝的掌握中。
唯一让沈未白疑惑的是,为什么风青暝会闭上眼睛?
摄魂术不是通过眼睛吗?
闭上眼睛后,还如何施展摄魂术?
沈未白看不见的是,在风青暝闭上双眼后,肉眼无法见到的七彩斑斓的光芒,正透过黑甲,寻找缝隙透入尸傀的大脑。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眼见着风青暝的脸色越发苍白,沈未白的双唇也越抿越紧。
突然,风青暝的身体猛地一晃。
“阿炎!”沈未白身影掠过,眨眼间出现在他身后,扶住了他向后倒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