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臣觉得,不如先听国师将这些年的事情说完?”梁首辅等着周世宗缓过气来,朝他拱了拱手:“大司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实在也有些过。”他素来便看不起陆思尧,现在听到丁承先招供出陆思尧做的坏事,更是义愤填膺,陆思尧为了保住自己女儿肚子里生出的会占个长字,竟然动了这种歪心思,勾结国师来
陷害皇上的血脉,这种罪行,便是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周世宗无力的点了点头:“丁承先,你继续说。”“是。”丁承先应了一声,开始继续说起陆思尧这些年做下的事情来:“我因着一时贪念被他利用,又落了个把柄在他手里,只能替他守着这秘密,只不过陆思尧也有把柄在
我手中,皇上,我罪臣今日愿戴罪立功,将陆思尧这些年做下的坏事都一一说出来。”
对于周世宗来说,没有哪件事情比得上捏造天煞星一事更严重了。
他失去了自己的长子,失去了与皇后之间的和睦,还失去了与母后的那种亲密无间。一切,似乎冥冥中已有天意,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失去,到了几乎不能挽回的地步。若是当年没有天煞星这一说法让他对这新生的长子心存芥蒂,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现在的自己可能会没有这般被动。
丁承先不住的在说着话,周世宗只觉自己头晕脑胀,耳边一片嗡嗡嗡的响声,他努力的将手伸了出来,用力挥动了两下:“带下去,朕不想再听了!”
胡太后赶紧捉住了他的手腕:“皇上,你别气坏了身子,先将国师带下去,交刑部审案,如何?”刑部审案,比呆在诏狱要强,诏狱是皇上亲自下令捉进去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不是最后受酷刑而死便是被周世宗授意,在诏狱里欺辱而亡。丁承先在诏狱里呆了好几个月,一直提心吊胆,知道自己肯定会死,但就不知道是被如何弄死,直到胡太后派人来与他密谈,用招供出陆思尧作为保他一命的交换条件,他这才渐渐的有
了一线希望。
此刻听着胡太后提议交刑部审案,丁承先快活得几乎要跳起来,只要周世宗点头,或许他真的有死里逃生的希望。丁承先低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候着周世宗发话,可好半日却没听到那判定他生死的那句话。悄悄抬起头来,却只见胡太后手忙脚乱的将周世宗放倒在床榻上
,转头朝旁边站着的掌事姑姑呼喊:“快,传太医!”寝殿里顿时乱成了一团,看起来周世宗是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丁承先的脸色白了白,自己这是将皇上气成了这般模样?那……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抬起一双眼睛,求
饶似的望向胡太后。
现在,胡太后就是他救命的稻草。“先将国师送去刑部大牢。”胡太后简洁的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梁首辅:“梁大人,陆思尧那边该怎么处置?皇上现在暂时还不能开口处置他,哀家也不好越
俎代庖,还请各位大人帮忙拿个主意。”
梁首辅低头答道:“太后娘娘,目前最好的法子是等皇上醒过来再说,这消息务必封锁,国师也不能送到刑部大牢去,否则免不得被陆思尧嗅出什么不对来。”
胡太后站在那里想了想,点头道:“还是梁大人考虑周到,那不如暂时将国师压到冷宫,等着皇上醒了问问他如何处置陆思尧再说。”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梁首辅朝丁承先瞟了一眼:“只能委屈国师在冷宫暂住一日。”只要不让他回诏狱,去哪里都可以,丁承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爬起来跟着那几个押解他的人退了出去。刚刚出门便打了个哆嗦,寝殿里烧了银霜炭,屋子里热乎乎的,
那铜兽炭盆里的火势很旺,烤得人全身都沁出汗来,可外边却是秋风逼人,吹得人一身都冷了。
回头望了望寝殿的大门,丁承先的心忽然空荡荡的一片。
当年,若是不财迷心窍听从陆思尧的话,自己或许此刻还不会落到这种地步,有时候贪念一起,便会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他再是万般懊悔,也已是于事无补。若胡太后真能保他性命,他便赶紧回到终南山,此生不再往这繁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