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双目炯炯:“若嫿,你是不是在生皇上的气?”“母后,臣妾真没生气,在这深宫里过了二十多年,若还是这般心浮气躁,只怕早就没有捱得过去了。”张皇后眼眸低垂,看着自己拖曳于地的裙袂,声音低沉:“臣妾请求
母后开恩,能替臣妾与皇上去说说,准许臣妾回娘家一起共度中秋。”
“若嫿……”胡太后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你还是留下来用过夜宴再说,到时候哀家陪你出宫去张国公府走一趟。”
“母后!”张皇后惊呼出声,涕泪涟涟:“母后,怎敢惊动你!”“这有什么,哀家成日在宫里坐着,也是闲得发慌,这中秋月明出去转转,也是一件赏心乐事,你不必讶异。”胡太后拍了拍张皇后的手背:“若嫿,你且派人回去知会张国
公府一声,以免他们没有准备。”
还用派人?兄长一直在锦鸾宫候着呢。张皇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青萝,你快些去捎个信儿。”“是。”青萝应声离去,张皇后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活,就如雨后的春笋般要探出头来,她用力的朝下边压,可怎么也压不住,还是一个劲蹭蹭
蹭的朝外边长。
她很快就能见到她的孩子了,张皇后的脸上漾出了一丝微笑,她的孩子!
张鸣镝得了青萝的回话,登时傻眼了,就连太后娘娘都要跟着来府中赏月,这也太让人惊喜了吧?
不,对于他来说,只有惊,完全没有喜。
他甩了甩衣袖,飞奔着走出后宫,赶紧回府送信。
张国公坐在书桌之侧,端起一盏茶,垂眸看着茶盏里清冽的茶汤,似乎想要下口,却又停了手,茶盏放在下巴那处,没有再提高半分。这外孙看起来还算不错,就不知道他能否担当得起这治理天下的大任?张国公有些忧心忡忡,就不知道他心性如何,有些人看着不错,可一旦到了某种位置就会手足无措
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行事,这个在乡村旮旯里长了二十年的孩子……
张国公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一种浓浓的担忧从心底升起。
以后得将他喊到书房里来,多多教导他才是,既然已经找了回来,就要当做好好培养的对象,千万不能是一个废物,不然,这便是大周之不幸。
“父亲……”
张鸣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张国公抬头一看,就见长子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微红,眼神躲闪。
这是怎么一回事?鸣镝如何会有这种表情?张国公将茶盏放下:“鸣镝,可是进宫遇着了麻烦事?”
这么久才回来,回来又是这般模样,该是遇上麻烦了吧。“今晚……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要来我们府里赏月。”张鸣镝不敢直面父亲的眼睛,这事情全是他心软引出的后果,皇上会不会由此嗅出什么异样的信息来?他心里有些没底
。
“什么?”张国公也吃了一惊:“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要来我们家赏月?”
“是。”
“快,快去做好布置!”张国公皱了皱眉:“这事情……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如何会有如此想法,鸣镝,你是不是向娘娘透露了风声?”
张鸣镝惭愧的低下了头:“父亲,着实如此。”他见皇后妹妹如此失神落魄,忍不住将外甥已经进京的话告知,孰料却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早知如此,他是绝不会说的。父亲素日总对自己说不可有妇人之仁,他总是
有些不以为意,现在想着自己有时候确实太过心软。
只不过,一切都是因人而异,毕竟皇后是自己的亲妹妹,对她,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免不了会更怜惜她一些。
“鸣镝,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以后你须得记住,一切都要审时度势,心软不是一件坏事,可是也要看什么时候要看是对什么人。”很是奇怪,张国公并未生气,只是眼睛盯牢了张鸣镝,微微叹息:“有些事情是上天已经注定好的,无可回避,便是你不告知娘娘,娘娘或许也会知道,就如那次菩萨竟然
托梦给她说皇长子殿下还活着,这岂是咱们能够算得出来的?唉……多说无益,着人早些去准备便是。”
张鸣镝站在那里,那颗提起的心慢慢放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鸣镝,你还未见过你那外甥罢?”张国公的声音在这狭小的书房内幽幽响起:“先见上一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