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假的?”大柱张大了嘴,弯下身子,伸手想去摸花瓣,可似乎还是有些胆怯,手伸到前边又缩了回来:“姑姑,是真的吧?我会不会把花瓣扯拦?”
卢秀珍伸手将花瓣揉成一团,又将手张开,手掌里那被揉皱成一团的花瓣慢慢展开,花瓣如蝶翼飞舞,在她手心里微微颤动。“真是假的?”大柱凑近了些,兴致勃勃的看起那花来,二柱听到这边说话的声音,也挤着过来趴到一处看,卢秀珍笑了笑,将身子挪开了些,好让两人看个仔细。她刚刚
转过身,就听着外边有人喊她:“卢姑娘,卢姑娘!”
今儿芝兰堂歇业,还有谁会来这里买花?卢秀珍有些奇怪,赶紧走到了门口朝外边张望了一下,就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胡三七、灵燕和灵鹊。“咦!”卢秀珍忽然想了起来,顾小圆还在回春堂里头呢,灵燕灵鹊是不是想将顾小圆送过来——不对啊,崔二郎今儿一早不就来江州城了,他不是说去回春堂接顾小圆回
青山坳的么,怎么没有看见崔二郎呢?
再说了,送顾小圆过来也不用这么多人呢,怎么连胡三七也赶过来了?“嘿嘿嘿,卢姑娘,你还真在这里!”胡三七呵呵的笑着走了过来,很是热情:“我那贤侄还生怕你不在呐,我说先来看看,没在就再想办法,还是我说得对,你果然在芝兰
堂!”马车里坐着的是兰公子?卢秀珍听到“贤侄”两个字,一颗心不由得砰砰的乱跳了两下,只觉喉间干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坐在里边么?卢秀珍的眼睛朝那马车侧
窗望了过去,忽然间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仿佛有人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让她微微有些尴尬,站在门槛那儿,一双手交叠于胸前,嘴角虽然带笑,可却笑得有些不自然。
“卢姑娘,我那贤侄说他的脸不方便出来走动,想请你去马车上一趟,他有话要与你说。”胡三七见着卢秀珍不挪脚,有些着急:“卢姑娘……”“胡先生,我觉得你这贤侄总是这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也不好呢。”卢秀珍听到胡三七这话,总觉得有些别扭,为啥要自己上去见他?他真想见自己,跳下车来便是,脸被
火烧坏了又如何,总得要见人的,更何况他现在不是戴着面具吗?
“都是你们将他惯坏了,他的自卑本来只有一点点,可你们全不让他出来见人,特地给他戴上一张面具,这让他的自卑更深了,久而久之他便不敢出来见人了。”卢秀珍觉得自己能理解兰公子的那种心理,毕竟十多年都戴着面具过生活,没有将自己的真面目给旁人见过,他那种自卑的心理慢慢累积下来,就如一只蜗牛躲进了自己
的壳里不愿意伸出脑袋来一般——这是一种逃避,可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他总会要有见人的时候,比如说他成亲,总得拜堂吧?难道还要旁人替他拜堂不成?想到这里,卢秀珍的脸红了红,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之感——怎么就想到那上头去
了,轮得到自己给他来瞎操心么!
“卢姑娘,你说得很对,可是今日却实在是要紧之事……”胡三七挠了挠脑袋:“我那贤侄马上就要去京城了,他想见你一面,我们这么多人在场,好像不怎么方便。”
“什么?去京城?”卢秀珍的脸色微微一变:“去京城作甚?走亲戚么?”
“可能……不会回江州城了。”“啊?”卢秀珍愣了愣,一双脚不由自主的朝马车那边移了两步——早两日他还送了月饼给她呢,怎么今日就要离开江州城了?今日分明是八月十五,是万家团圆的日子,
怎么她却摊上了离别?
更要紧的是,胡三七说他可能不会回江州城了!
说好的要等她孝期满了呢?说好的他心悦于她要娶她为妻的呢?卢秀珍望着那辆马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举步朝马车走了过去。撩开帘幕,身子微微倾斜,卢秀珍看到了一个穿着银色衣裳的年轻人靠在马车上坐着,脸上依旧戴着那张银色的,眼眶深深处,镶嵌的一抹金色发出了淡淡的光芒,看上
去端的是清俊无比。
“卢姑娘。”崔大郎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终于过来了,方才他坐在那里,提心吊胆,生怕她不会上车见他,谢天谢地,她还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