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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男人一个重重的刺入,将滚烫的液体深深地注入黑发年轻人的体内时,他醒了。
彻彻底底的清醒了。
他是被痛醒的。
那显然浓度过高热量过大的液体让罗修对这种蛋白质组成物拥有了新的认识——如果不是有限的生理常识在干扰他的幻想能力,他几乎就要相信“精.液的主要组成成分其实是浓硫酸和鹤顶红”这个说法……那液体在他的身体里滚动了一圈,流淌的感觉如此清晰直接通过痛觉神经映入脑海,手指尖因为这疼痛下意识地抽搐了下——这已经是罗修可以出做的最大幅度动作。
事实上,在他的脑海里,他已经被痛得跳起了东北大秧歌。
真的,太痛了。
如果每一次做.爱都必须痛得像是被活生生地抽筋扒皮似的,那么很显然小黄片的导演们就是世界上最罪孽深重的骗子——他们得残害多少抱有美好幻想的青少年们奔向滚床单的梦想大道,然后,一夜之间从热血青年变成性冷淡重症患者。
“……”
一滴从塔罗兵身上滴落的汗液掉落在黑发年轻人的背部发出“啪”地一声轻响,被压在下面的他垂下的眼睫毛随之微微颤动随即缓缓睁开,然而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前又立刻重新合拢——
罗修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和虚弱。
这种感觉非常令他熟悉或者真实,脑海里的人生跑马灯已经开始转动,他忽然发现自己曾经似乎也有过这么虚弱的时候——并不是同样的痛,准确地来说,那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感觉,记忆中,他曾经大概也像现在这样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而这一次只不过是因为他第二次不小心把那只脚已经进了阎王爷地盘的脚缩回来了而已……
跑马灯中那个模糊的印象告诉他,曾经发生过类似“濒临死亡事件”时,他还是有力气挣扎的,鼻尖的血腥和冰冷的空气倒是和现在有些相似,当时他只是在努力的将自己从一个狭小的空间中挣脱出来——
而现在,他只是趴在这里,像条死狗似的苟延残喘。
身上压着的那个属于成年强壮男人的力量忽然减轻了。
粘稠到成分可疑的液体伴随着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抽离流出,顺着他的股缝不知廉耻地弄脏了床单……原本被塞得满满的身体忽然之间放松下来,罗修下意识地吸气提肛,然后心满意足地发现他后面还没有被捅废。
至少他还能到“提肛”这个美好的动作。
不怪他有这么不应景的幻想。
只是因为现在他有点儿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一个人类上了还是被一台碾压机上了。
除了额头上哗哗往下淌的汗水是动态的之外,黑发年轻人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静物化了——这么说有一点儿抽象是不是?那么准确点来说,就是现在他浑身上下哪怕是一根汗毛都竖起不起来,而他也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在痛——这大概是因为其实他这会儿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关系。
就像是刚才有个什么人把他拆开了掰碎了重新组装着玩似的……将整个湿漉漉的脑袋深深陷入枕头里,黑发年轻人就像是准备用枕头把自己活生生捂死似的,与此同时,他心酸地产生了某种错觉:他的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胳膊了,大腿也变成了别人家的。
身边的床垫陷下去又弹起来,浴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花洒喷水声在耳边响起。
如果不是浴室里塔罗兵冲凉的声音听上去很动听很诱人,罗修甚至可能就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背部朝上趴在床上——这是他们两在无数个回合之后最后一个重新回归正常化的姿势,现在他安静地趴在那里幻想着一会儿塔罗兵会不会稍微有点良心地给他带一块湿毛巾来擦擦身,虽然此时罗修已经隐约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答案:纵观全局,在他有限的有自我意识的时间段里,他听见的塔罗兵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就是:痛吗?痛也要忍着点。
痛、也、要、忍、着、点。
温柔的塔罗兵先生到了床上忽然变成了铁血禽兽。
不温柔与无理取闹就像没头脑与不高兴一样是难舍难分的好朋友。
最糟糕的是,塔罗兵的语气听上去完全就是一副“你活该”的样子——尽管罗修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就活该被这样那样了——但是对方的语气过于理直气壮,并且理直气壮到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活该要被骂活该”的事情。
黑发年轻人趴在床上思来想去,思绪从地球的北半球跑到了南半球,就在他准备畅游赤道的时候,忽然间,他这个时候变得尤其敏锐的耳朵猛地听见从窗外远远地传来了奏乐的声音——夹杂在塔罗兵先生欢快冲凉的水花声中,那轻快、悠扬的曲调很明显来自羊角笛乐器,最开始只是它在独奏,悠长的调子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一名优雅的、英俊的在月下独奏的流浪乐手。
但是很快的,令人惊讶的是,似乎越来越多的乐器先后不同地自然而然地加入了这首乐曲当中,最开始是小提琴的声音,然后是铃鼓,原本单一的曲调不知不觉变得宏伟雄壮,当小鼓、号角、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等一系列乐器声响响彻天空时,“月下独奏”忽然就变成了“集合进行曲”。
这个时候,浴室的门被人拉开。
罗修睁开眼睛,看着背着光,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中的塔罗兵先生。
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也被人上坏了,张嘴就来了句:“你们这流行半夜做广播体操?”
塔罗兵没说话,但是罗修知道他大概在看着自己——根据罗修初步分析,此番沉默大概有两个含义:要么他压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要么,就是他大概觉得自己在看一个脑子被人上坏了的神经病。
冬夜,如果不开灯的话不能指望房间里的光线能有多好,于是哪怕这会儿四肢着地趴在床上的罗修努力扬着自己的脖子像只乌龟似的想要去看看跟自己滚了床单的男人长什么模样,却还是失望地发现自己只能看见对方那下颚弧线完美、哪怕是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也尤其性感的薄唇。
床边忽然陷下去一块,扬起来的脖子被人伸手摁了回去,一块温热的湿毛巾不那么温柔地“啪叽”一声被扔到了背上,黑发年轻人发出一声不高不低的呻.吟,在男人抓过那块毛巾在他背后进行着没轻没重的擦洗工作时,他转过头,看着那张完美的下半张脸:“被捅坏的人是我,为什么现在反倒是你一脸沉重?”
对方没回答他,只是动作稍稍一顿,随即扔开了那毛巾——在罗修以为他要甩手不干时,却没想到他只是将自己的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了一把,嗓音低沉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答非所问道:“刚才你流了不少汗,烧退了?”
趴在床上的黑发年轻人头也不抬顺口答:“嗯,我还流了不少血。”
塔罗兵:“……”
罗修:“你有特殊的退烧方式。”
塔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