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蚤有牙?
掉了一地?
还能膈脚?
“…………”罗修知道自己不应该和神经病患者多计较这方面的东西,但是他觉得对方这样不带商量就随便替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也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哦,别在意,艾丽嘉只是在幻想自己在冒险,”名叫玛利亚的修女抱着女病人冲罗修笑了笑,“但是艾丽嘉喜欢你,罗修,她通常不会把脸埋进别人的胸口,只有她在害羞的时候……上一次她这么做的时候是因为在圣诞节,主教大人亲手将一颗苹果分发给了她。”
罗修抽了抽唇角,很想告诉修女当初在伊甸园中,恶魔大概就是这样将象征原罪“欲.望”的苹果递给了夏娃的。
但是罗修不想在浮屠罗门院的第一天就被强行绑在椅子上以神圣的名义被电来电去,所以他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他只是显得有些懒散地将手插入了自己的口袋,微微耷拉下肩膀,心不在焉地看着两边的装饰,跟在修女的屁股后面继续前进。
在离开前厅的时候,鬼使身材地,罗修回过头最后看了眼摆在前厅中央的那座祈祷天使雕像——依旧神圣美丽,然而罗修却不自觉地觉得,她在黑夜之中大概会是另外一番长相。
……唔,相比起驱魔人来说,罗修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更加像是个十足的恶魔。
虽然正常人管他这种行为叫“中二病”。
他们仿佛走过了一道很长很长的走廊,期间,罗修他们浪费了一点儿时间将艾丽嘉送回了聚集了很多病人的休息间——休息间看上去很舒服,所有的病人几乎没有交谈都自顾自地在背景悠扬的钢琴曲中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罗修想多看几眼,但是玛利亚修女告诉他,他们必须要加快时间办理罗修的入院手续。
而当他们匆匆忙忙地来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他们要找的人似乎并没有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哦,我真是难以想象我居然忘记了,”玛利亚拍了拍自己光洁的脑门,可爱地吐了吐舌尖,“午后休息时间主教大人喜欢到院子里去散步冥想。”
恩,换句话说就是晒太阳偷懒——我敢打赌他下雨天肯定不会出去。
罗修无趣地想。
他乖乖地跟在修女后面来到了另外一间办公室,这一次里面有人,看上去是一个不太和善的男人,他脸是国字形的,就像是五官都被委屈地关在了一个正方形的相框里,而当这个男人抬头看向罗修的时候,罗修皱了皱眉,却听见他身边的玛利亚修女叫这个男人“神父”。
“新人,是不是?”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低沉,就像是一个锯子在一堆砂砾上摩擦时发出的声音,罗修这名“神父”从自己的办公桌后站了起来,他戴上了自己的眼睛——就像是变魔法一般,这让他立刻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个神职人员了。
“家人呢?”神父凑到了罗修的面前,就像是怀疑这个看上去安静且干净的漂亮年轻人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一般,他微微眯起眼,“我们这里的病人通常都由家人陪伴办理入院手续。”
“……有一个姨妈,但是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罗修想了想问,“需要缴费吗?”
“浮屠罗门院完全免费,神眷顾世人,众生平等。”
免费!
罗修松了一口气:“神真是个好人。”
话一出口,他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沉默地瞪着他。
“……”黑发年轻人顿了顿,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真诚微笑,“我只是想用一个通俗的方式赞美神。”
谢天谢地,一屋子的人将他们的目光收了回去,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回到正题——罗修有钱,但是他并不认为这会儿玛丽苏姨妈还能把这些钱还给他。
喏,精神病人没人权,没人权还有个屁的钱。
那个神父斜睨罗修一眼,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他走到了档案柜旁,稍稍踮起脚打开他,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巨大的档案夹,紧接着他重新回到了办公桌后面,抓起了一只复古的羽毛笔,翻开文件夹,翻到某一页——从罗修的这个方向来看,那大概是一张空白的表格。
就在这时,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名字?”
罗修:“啊?”
“你的名字!”神父皱起眉。
“罗修。”
神父抬起头看了罗修一眼:“中文?”
黑发年轻人懒洋洋地耸耸肩:“我父亲是中国人。”
——他发誓自己在那个神父重新低下头写字的时候听到了对方嘟囔了声“小混混”,他挑了挑眉看向身边的玛利亚修女,后者对他报以尴尬歉意的一笑。
接下来是家庭,住址,家庭成员以及联系电话,当一切都完毕之后,那个神父重重地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他看着面前的漂亮黑发年轻人,用无比平静地声音说:“进入浮屠罗门院,意味着每一个病人都即将有了一个新的人生。”
罗修:“唔。”
神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罗修:“唔?”
神父:“你将会有一个新的名字——绝对不违背神圣,绝对正常的好名字。”
我名字怎么邪恶啦?
罗修腹诽着,却还是点点头:“……唔。”
神父:“不幸的是,我们这里似乎男女比例失调,今年分发下来的男性姓名名额已经用光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叫‘爱丽丝’。”
罗修:“啊?”
神父:“你好,爱丽丝,欢迎加入浮屠罗门院,祝您治疗愉快。”
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