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倒真是拉开架势替姜秀润磨着墨条,然后示意她处理公务。
姜秀润倒是知道凤离梧的脾气,今日能这般,便是在跟她赔不是。她又不是小气之人,倒是不好跟他再置气了,所以写了一会,便推着他的头道:“我那时哪像你这般,一边服侍一边偷看?”
凤离梧却是瞟了几眼后看出端倪,皱眉道:“账面怎么这般的吃紧?”
姜秀润抿着嘴道:“国太小,自然没有大齐宽泛,稍微用些钱便捉襟见肘。”
凤离梧被她拿话讥讽,便顺势抱了她:“岂止国小,那国君的心眼子更小,不过顺口说的,怎么就这么往心里去?若是不爱听,以后唤你大波国雅伦女王可好?”
姜秀润听着这不伦不类的话忍不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凤离梧趁着势头打蛇上棍,便是索了个长吻,就此顺着势头搂住她,探一探女王的大小。
不过一通胡闹后,却有些正经的。凤离梧拿过波国的账面文书,略看了几眼,便发现波国的大头都用来纳贡齐朝与梁国了。
他想了想,将像齐朝纳贡的数目改了改,然后问:“这样可得?”
姜秀润一看,减了大半,不过是挂些零头,便也迟疑道:“这样可得?”
凤离梧道:“波国今年刚刚抵御戎国,借口粮食欠收,纳贡减半,朝上的臣子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的性命可是波国的圣女果换回来的,若是追着要钱,朕自然会拿数典忘祖,忘恩负义来怼他们。”
姜秀润却不放心:“你连年用兵,缺了岁贡,账面可能抹平?只怕到头来,臣子已经要有微词。”
凤离梧却目光深远,隐隐透着凶光道:“朕的胃口,可比他们想的大,缺了的钱,自有弥补之处。”
因为涉了齐朝的内政,姜秀润不好再问下去。既然凤离梧大发慈悲,不再收取波国的保护金,她自然何乐而不为。
另外那梁国的岁贡也甚是沉重。当初波国与戎国战得正酣,他却眼巴巴来打秋风,总没有再给梁国金的道理。
反正安息在梁国的眼前,拔刀相向,谅他也不敢轻易出兵波国。是以姜秀润又大笔一挥,省了梁国的这一块。
如此一来,账面骤然宽泛了很多,心情也为之一松。
凤离梧见姜秀润总算是露出了笑意,心里也是一松,觉得这年还能继续过下去,便抱着刚刚睡醒,一路踉跄进来的宝鲤绕圈圈。
宝鲤口齿不清,搂着爹爹的脖子道:“放坨坨!放坨坨!”
凤离梧知道儿子说的其实是放烟花地陀螺,便笑着抱起了小娃娃,去庭院里放烟花去了。
洛安城的行宫里暖意融融,三郡的平川王府却是阴气阵阵。
凤舞手里拿着刚呈上来的线报,一目十行,目光越来越阴冷,最后将线报狠狠摔在了跪在他面前的秦诏的身上。
“没有用的废物!这么简单的差使也能办砸了!那凤离梧怎么会有时疫的解药?莫不是你……泄露出去的?”说到这,他狠狠瞪向了秦诏。
秦诏连忙以头抢地道:“王爷明鉴,我与凤离梧之仇不共戴天,怎么会将解方泄露给他?只是这解方里被称为蒜果的东西,其实是波国的特产蒜梨。波国的女王姜秀润当初来洛安时便带了许多,许是发现了这东西能避时疫,她便熬汤赈济了吃不起药的灾民,歪打正着,解了王爷您的布局。”
凤舞听后,沉默了一会。
精心布置的连环大局,原本天衣无缝,既可让洛安城时局动荡,又可动摇臣民之心,若是弄好了,甚至能要了凤离梧的性命。
可是偏偏被那个姜秀润不废吹灰之力便给解了。这让凤舞能说什么?除了说这女人实在是旺夫,实在是别无他言了。
凤舞如今最最后悔的是,当初掳了她时,不该让她有逃脱的机会。若是一直将她绑缚在身边,也许她的心里装得全是他了。儿女也该成双成对的了。哪里会像凤离梧那般的不济事,这么多年,只崩出一个儿子来?
这么一想,倒是牵起了相思的肚肠,不由得站起身来,手里抚弄着一架凤尾琴——这琴是当初她被迫留在他身旁时,日日为他抚弄的,根根琴弦都被佳人纤指抚弄过。
平日里,凤舞都不许人擦,只是时不时会自己抚琴一曲,相思袅袅之音中。
秦诏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开口道:“另外,杨家如絮小姐被凤离梧退婚,她委托我给王爷您捎带一封书信。”
说着,他便将书信掏出来,递呈给了平川王。
凤舞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心不在焉地看着,只觉得这书信里的文字骤然增温了不少,再不见往日爱搭不理的敷衍。
他将信扔甩了回去,示意着秦诏也看一看,冷笑道:“倒是个会审时度势的,眼看着嫁给凤离梧无望,便跟本王殷勤了起来,这种女人,也难怪凤离梧看不上……”
说到这,他又想到了姜秀润,只叹惋自己如今虽然美色环绕,可是论起来都是副空空的皮囊,没有比她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