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沈青黎,殷离靳眉头紧皱,他一手扼住沈青黎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微怒道:“阿黎,你最好不要忘了昨晚你说的话,也不要再妄想离开我!”
沈青黎脸色苍白,殷离靳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留下……那陆淮起是不是……还活着呢?
沉默良久,沈青黎抿抿唇,迟疑不决道:“陆淮起呢?”
听到“陆淮起”三个字,殷离靳显然不高兴了,清冷的眸子幽如深潭,对沈青黎冷声说道:“你放心,他现在好生生的正在我府上‘做客’,但如果让我再从你嘴里听见他的名字,我就不能保证他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威胁的气息十分明显,沈青黎低下头死死的咬住唇:“我要见他。”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殷离靳冷淡回应道,对沈青黎没有了以前的宠溺,反而多了几分清冷和凌厉。
“可是……”抬眸看到殷离靳充满阴霾的眸子,沈青黎到嘴边的话骤然停止。
站起身,殷离靳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摆,背对着沈青黎说道:“好好休息,晚上有一场宫宴,希望夫人到时候别让为夫失望才是。”
待殷离靳离开屋子,沈青黎一下子慌了神瘫坐在床榻上……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
午后,沈青黎在流珠的陪同下,趁着殷离靳不在府中的时间四处闲逛起来记住地形,也试图打听陆淮起的消息,可得到结果不是说不知道,就是故意不说话,不过经历了一下午的寻找和贿赂,沈青黎总算也得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
转眼间,太阳已经落山,想起殷离靳临走前的话,沈青黎被迫换上了华服……
一身淡紫色的罗裙银丝镶边,裙摆处绣着朵朵精致的兰花,水芙色的腰带交于腰间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一块青玉丝南佩挂在腰间。
三千青丝半挽在脑后,几只发饰别在发间作为装饰,镶嵌着翡翠玉石的步摇垂下的流苏在耳边玲玲作响,微卷的睫毛宛若轻罗小扇一般微微颤动,而睫毛下的墨眸却没有半点神采,好像一个被人控制的木偶娃娃,显得空洞无比……
“夫人,你真美,国师一定会被你迷倒的!”看着被自己精心打扮过的沈青黎,流珠满意的点头赞叹道。
沈青黎不语,默默将当初陆淮起送给她的兰花簪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木盒之中。
“阿黎……”
不知道什么时候,殷离靳已经来到了沈青黎的身边,埋头于沈青黎的颈脖之间,轻轻嗅着她的发香,看着铜镜中美艳的女子,轻笑一声:“真美。”
沈青黎十分排斥这种行为,她站起身避开殷离靳,依旧没有回应。
“走吧。”说着,殷离靳牵住沈青黎的手就要朝门外走去。
手被紧紧握住,沈青黎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可殷离靳在她耳边留下的话又让她顿时顺从——
“阿黎,如果你想为夫生气的话,可以尽管试试……”
抬眸对上殷离靳似笑非笑的脸色,沈青黎瞪了他一眼,任由他牵着上了马车,一直到北齐皇宫……
——
宫宴上,无非也就是莺歌燕舞,而沈青黎干脆就当起了花瓶静静地坐在殷离靳身旁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尽管感受着四周各个官员对她投来的异样的眼光,她也视若无睹。
舞女纷纷退下,紧接着一个红衣女子走上大殿中央停下,盈盈拜下:“臣女蒋依依拜见皇上,拜见国师。”转眸间偷偷的朝殷离靳投去了羞涩的余光。
“起来吧。”高国君看着蒋依依说道,“这次能够及时找回殷夫人,还是多亏了蒋小姐的消息啊,说罢,你要朕怎么奖赏你?
蒋依依应声起身,福了一礼道:“回皇上,这些都是臣女应该做的,所以臣女不要赏赐,只希望……”
说着,蒋依依不禁望了一眼殷离靳,低垂着脑袋说道:“只希望有生之年……能有幸……在国师身边伺候……”
此话一出,再傻的人也看出来蒋依依的心思,同时也为她的大胆点赞。这么多年了,给殷离靳塞女人甚至女儿的官员数不胜数,而那些女人,轻则被扔到军中充当军妓,重则被打得半身不遂,只剩下一口气在扔出去喂野兽!
高君慎看了看殷离靳,等待他的回答。殷离靳也是抚了抚沈青黎的秀发,柔声问道:“夫人怎么看?”
这一幕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一是惊于殷离靳竟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二是惊于他对沈青黎的“宠溺”程度。
沈青黎抬眸,顺着目光看到殿上的蒋依依,不禁眯了眯眼:原来是她!如果不是这个蒋依依去通风报信,她和陆淮起这个时候恐怕早就已经离开北齐了吧!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进来,我若是就这么放过,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一个通房丫鬟罢了,若是喜欢收了便是。”沈青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收不收都与她无关似的,顿了顿她又说道,“国师气日理万机,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个人伺候,妾身瞧着蒋小姐倒也挺合适的。”
这是沈青黎自今晚一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每个字都咄咄逼人,直接道出蒋依依有做通房丫鬟的天分。
蒋依依何尝听不懂沈青黎的话外之意,即使心中怒火中烧,却还要装作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那殷夫人的意思是……答应了吗?”
沈青黎不语,芊芊素手端起一杯果酒轻抿一口,没有再说什么。
“夫人放心,孤的心里只有你一人,通房丫鬟什么的就算了,若是夫人喜欢,倒可以收了身边当个婢女使唤着玩玩。”
怎么说蒋依依在好歹是一城城主的嫡长女,可在这“夫妻俩”一人一句中,竟然被说的和丫鬟一个身价了。
泰然自若的拿出一块丝帕擦拭着嘴角,沈青黎微微挑眉,问道:“这样岂不是委屈了蒋小姐?”
“不委屈不委屈,臣女愿意伺候殷夫人!”话音刚落,蒋依依连忙张口答应,因为她坚信,只要自己有机会接近殷离靳,总有一天她会把沈青黎赶走,已经成为殷夫人!
“那便从了蒋小姐的意吧。”沈青黎故作不情愿的样子,好像是委屈了自己才答应让蒋依依成为自己的丫鬟。
蒋依依低下头咬了咬牙,垂下的眸子越发变得狠厉,她心中默想:沈青黎你得意不了多久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
回到国师府,沈青黎早已精疲力尽,吩咐流珠在门外守夜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尤其是殷离靳。而殷离靳也很“配合”的一晚上都没有来沈青黎的房里。
夜深人静,沈青黎打开隔间的窗子,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这才悄悄的爬出了窗子,想着白天打听到陆淮起的消息,小心翼翼的躲开巡逻的侍卫,摸索着来到了暗室……
昏暗潮湿的暗室一片寂静,沈青黎屏息凝神,依旧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墙上插着的火把忽明忽暗,走进深处,隐约有接连不断的水滴声传来耳畔……
伸长的走廊好像没有尽头一般,沈青黎的脸色不禁凝重了几分。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青黎才发现里面是一间水牢,走进去才发现水中有一个男子的身影,定睛一看那人正是陆淮起!
“陆淮起……你怎么样了?”沈青黎暗叫不好,连忙小跑过去担忧问道。
隐约感觉到耳边有人的呼唤声,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看见眼前的沈青黎,干燥的喉咙微张:“阿黎……是你吗?”
“是我……是我……”注意到陆淮起背后的伤口根本就没有处理,周围的肉甚至已经被水涨得开始腐烂,沈青黎心里除了心疼就是愧疚,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沈青黎红着眼眶,喃喃自语:“对不起……”
“没事,已经不疼了。”陆淮起挤出一抹微笑想要安慰沈青黎,却要比哭还难看,奈何他的四肢被铁链困住,不能将眼前的人儿拥进怀中。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殷离靳……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沈青黎摇摇头,惨白的小脸纠结在一起:“我没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阿黎,流珠说你不见了,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突然,一道清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沈青黎脸色一白。僵硬的转过身,来人正是殷离靳!
“殷离靳,不是说陆淮起好好的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
“阿黎,你是在质问我吗?”沈青黎的语气让他感到不悦,殷离靳勾了勾唇,“而且他现在不就是活的好好的?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后退一步,沈青黎的背后渐渐染上了一层层冷汗,她怒骂道:“你无耻!”
“呵呵……无不无耻我不知道,不过阿黎的话着实让我心寒啊。”殷离靳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沈青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