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动,冲口道,“会在皇上面前这样直言快语的定是韦将军了!”再看一眼康熙脸上的伤痕,暗思难道那传闻是真的?
康熙听他提起韦小宝,脸上的笑意潮水般退去,“不错,他在朕这里向来胆大得很,什么话都敢说。”
不但敢说,还敢跟朕动手!想起那日的事情,心里竟是隐约有点委屈,心道他干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朕硬忍住了没舍得处置他,他倒先翻脸了!真是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沉下脸叫过刘进忠问,“派去小桂子家里的太医回来没有?”
刘进忠哈腰道,“皇上问得巧了,廖院判刚回来,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进来回话。”
刘进忠去叫廖太医,福全问道,“韦将军病了?”
康熙脸现不满,“是,不过九成是装的,朕派人去传了几次,他都推说身体不适不能进宫,朕今日就派太医院的廖院判去看看,他到底生了什么了不得的毛病!”
大清设太医院,院使正五品,左右院判正六品,御医正八品,这廖院判领着六品俸禄,是宫中数得上名号的几个太医之一,平时只给太后,皇上和几位身份显贵的后妃诊脉,这次竟被康熙派去给一个臣子看病,说起来应该是对这臣子恩宠有加,可偏偏他还在怀疑这臣子是装病……
裕亲王无言以对,正好廖院判进来了,他就干脆先端起小太监给斟来的蜜水喝,打算先听听再说。
只听康熙问道,“韦将军生什么病?要不要紧?”
廖院判五十余岁年纪,因为在宫中行医多年,所以很有些见识,什么装病的,装孕的,受暗伤的,中毒的,甚至误食了堕胎药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唯独没见过今日这一款装病装得如此不认真还理直气壮的,一路上就在犹豫,犹豫到此时还没想明白,不知该如何答皇上的话才稳妥。
微一迟疑,康熙又道,“你不要有顾忌,实话实说就是。”
廖院判便道,“臣去的时候,韦将军走动说话都自如,在他家中客厅中让臣诊的脉,脉象还好。”言下之意是韦将军连卧床都没有,可以出来见客,因此没什么大毛病。
康熙喘口粗气,“他真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他可是连着几日称病,连入宫见朕都不行!”
廖院判婉转道,“韦将军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略有点肝火旺盛,臣已经给他开了一剂清火去热的药,吃两天就能好。”
福全差点笑喷出来,连忙转过头,将口中刚喝的蜜水硬咽下去。
康熙挥手命廖院判下去,自己起身十分烦躁的走了两圈,“肝火旺盛?肝火旺盛!他打了朕他还有理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大惊失色,福全虽然耳闻了康熙脸上的伤是因韦将军而起,却一直以为是他总陪在康熙身边逗乐,闹着玩总有失手的时候,这是不小心撞到的,谁知还有和皇上动手这一说。
严正了脸色道,“皇上怎么不治他的罪。”
“算了,朕也打了他的。”
福全急道,“那怎么一样,您就是打死了他,他身为臣子也该受着,可他只要蹭破了您一层油皮就是诛九族的大罪,皇上不可混为一谈!况且就算您宽宏,不愿重责,那小惩以诫总是要的。”
康熙不答,心想没治他罪,他就已经摆了这许多天脸色给朕看,要是真治罪了,还不得真的立刻和朕绝交。
说起来韦小宝敢用绝交这理由拿捏他那绝对又是一桩重罪,要知道自古就有明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结果为君的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被臣威胁了一下子,这像什么话!
可惜韦小宝此人不通礼法,不懂这些明哲古训,好的时候是真好,脾气上来了就软硬不吃,真敢乱来,康熙拿他实在是没办法。
拿个小桂子没有办法,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以前此人就算顽劣精乖也跳不出他的掌握之中,更不敢对他无礼顶撞,康熙不晓得怎么就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无奈样子,只觉得此事说来面上十分无光,不愿多讲,叹道,“二哥陪朕微服出宫去走走吧。朕要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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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语录: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不可能只有庸人的词典里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