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翎看了他一眼,心中直道,还真是名不虚传,这位凌公子果真风度翩翩,身量颀长,若单论相貌,与一旁的叶浚遥几乎不相上下。
但凌澈影给人的感觉,要更为玉泽温润,十分有魏晋君子风仪,实在令人过目难忘。这通身气派站于人群中,绝对是耀目之所在,却无法令人联想到,他会是以军伍起家的泊远侯府公子。
“澈影哥哥好。”绾翎大方地福了一福,盈盈一笑。
“一转眼,你们都大了,还记得上回与文宇兄见面,还是……”叶景城有些感慨,正要回忆一下往事,叶绾筠突然来了。
“爹爹爹爹,澈影哥哥来了没有……”少女娇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嗲嗲的声音与屋内的气氛很不相符。
很快,叶绾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随之而来的,隐约还有文心兰的香气。绾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叶景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但瞥了一眼凌澈影,只淡淡道:“澈影已经来了,绾筠你当妹妹的,该先行个礼才是。”
“绾筠妹妹好。”凌澈影温润地笑着,出于礼节,上前一步率先开口打招呼。
“澈影……哥哥好……澈影哥哥一路风尘,想必辛苦了吧。”叶绾筠一看到凌澈影,顿时脸颊一片绯红,说话都甚至结巴了一下,扭捏着绞着帕子,羞羞怯怯地行了个礼。
叶景城咳了一声,对小女儿的表现有些不满,转头对绾翎道:“绾翎,你跟绾筠姐妹都见过澈影了,就……”
听他这么一说,叶绾筠好像才发现绾翎也在,顿时往后退了一大步,半嫌恶半畏惧地用手指着绾翎,大声质问道:“你怎么也在?你不是说有病不来了吗?”
见叶绾筠突然发飙,在场之人都惊了一下。凌澈影更是一改刚才温润如玉的谦谦之气,眼中现出不可思议。
“绾筠!你干什么!”叶景城沉声喝止,面上隐有怒意喷薄,此刻只是强压着罢了。
绾翎一脸错愕,有些尴尬有些伤心地道:“妹妹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不过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喉咙稍有些不适,又不是传染病,你何苦畏我似狼虎?”
叶绾筠快步走到叶景城身板,愤愤道:“爹爹,今早我去见过姐姐,她得了很严重的传染病,她早上说不来见澈影哥哥的,现在却不顾爹爹和大家的安危,硬要出来!”
这分明就是在说绾翎自私自利,居心叵测,强带着病体也要出来见外男。若是真的,绾翎怕是真要被人鄙夷至极,可是……
“绾筠!”叶浚遥开口说话了,语气中也很不悦,“我虽不懂医理,但绾翎来这儿后,连咳嗽都没有一声,你现在说她得了很严重的传染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妹妹你从哪听来的,我何曾说过那些话啊?我知道妹妹关心我,可话也不能乱说。”绾翎也跟着道,“何况澈影哥哥难得来一趟,爹爹特意交代要我们姊妹都出来见见客,我又怎会那般失礼?”
“失礼”二字分明是在说叶绾筠,果然,她一听顿时双眼圆睁,也顾不得被“传染”的风险了,走到绾翎面前,哆嗦着手几乎指到她鼻子上,尖声道:“你故意装病骗我说不来了,现在又故意比我早到……”
随着叶绾筠的靠近,文心兰的香味更浓郁了,绾翎低垂着眼眸不说话,谁也没看见她眼里的戏谑与嘲讽。
“叶绾筠!”叶景城是真的怒了,喝止道,“你要是不舒服就赶紧回去歇着,别在这丢人现眼!”
“爹爹……”叶绾筠不敢再说话了,静下来才意识到心上人还在这里,刚才自己确实是失态了。当然,她仍旧是很理所应当地把这一切归咎于别人身上,最后狠狠地瞪了绾翎一眼,才嫌恶地挪开了几步。
“澈影你难得来一趟,如果不嫌弃,就在这儿多住几日吧。”叶景城为了化解尴尬,便转移话题,说着就让管家下去安排厢房,又道,“你和浚遥年纪相仿,闲来无事还可切磋一下诗词。”
绾翎笑着凑趣道:“澈影哥哥难得出门游玩一次,还得切磋学业,爹爹您也太表不近人情了。”
“对对,浚遥啊,你便先带着澈影在府里看看吧,今晚好好歇一歇,明天再去锦州城里好好转转,也让京城来的公子哥见识一下,咱们这边城风貌。”
叶景城抚着胡须,笑得豪迈,隐约能见当年行军风采,刚才的尴尬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不过,也没人再看叶绾筠一眼。
不过,叶绾筠又怎么会是那种甘于沉寂的人呢?听到这话,她立刻就插嘴道:“大哥哥整天忙于学业,对府里的园子还没我熟悉呢,不如让我带澈影哥哥去逛吧!”
屋里的气氛又是一滞,叶景城好像已经懒得动气了。以前只觉得这个小女儿活泼可爱,后来却渐渐觉出几分刁蛮来,可不管怎么说以前还都只是在自家人面前。现在倒好,在客人面前都这么失礼!
“那你们兄妹三个一起去吧。”叶景城强笑着挥挥手。
叶绾筠一听便高高兴兴地走到凌澈影身边,娇声道:“澈影哥哥,我们走吧。”
绾翎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再次嗅了嗅空气中隐约的文心兰香味,嘴角不可遏制地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