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换好了恶服,又给慕容雪掖了掖被子勉强笑道:“姨娘去前面了,你只管将养着,一切都别多想。”
翠儿到了大厨房,塞了大厨房的瑞娘几文钱,向她讨了一点从太太屋里撤下来的蜜饯桂圆香酥饼,又将昨儿剩下的小米加了红枣浓浓的熬了一碗粥,用一个托盘托了送到了慕容雪的房里。
昨天吃了小米粥,又歇了一会儿,慕容雪觉得比之昨天便不那么气短了,于是便坐在了床边上,靠着床柱自己拿着将翠儿讨来的蜜饯桂圆酥饼并红枣小米粥一口气都吃了。
翠儿喜道:“五娘子这一病,来的疾去的快,倒像是专门来将娘子的病气带走似的,不但饭量长了,就连精神也比以前好了,阿弥陀佛宁可全好了吧,我们做下人的看着也舒心。”
慕容雪将碗放在了托盘里,拿过翠儿递过来的织锦素帕拭了一下嘴角,也笑道:“一向你照顾我也不易,如果我一直不好,白白的让你受累不说,也给姨太太添心事,索性逼着自己多吃一点,早点好起来,也好让你与姨太太放心,你也不用日日这么辛苦了。”
翠儿听了愣在当地,她刚才跟她说那些话,是抱着挨训斥的危险试探五娘的,可是没想到五娘不但没有像往常一样训斥她,反而跟她说这些话,让她惊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是从小跟着五娘子的,五娘的性子她最是知道,眼前的五娘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不敢相信。
不过翠儿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震惊,只是不动声色的服侍着慕容雪。
不过,翠儿的那个小小的迟疑,便让慕容雪意识到了自己与以前的五娘定然不同,已经引起了这丫头的怀疑,不过她并不害怕她知道,别说她断定这丫头不会乱说,就是说出去,谁信呢?人都是会变的!
吃完了饭,慕容雪便扶着翠儿的手在床边走了走。
她觉得自己比之昨天腿也有力了,脚下也不踉跄了,不过到底是有些气虚,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她便觉得后背上潮乎乎的出了一层细汗了,赶紧歪在床上歇了。
如此经过两天的休息,虽然还是有些无力,可是已经好多了。
第三天的早上,慕容雪早早的便起了床。
梳洗已毕,她端坐在铜镜前对翠儿说:“去前面给我领一身丧服吧,今天是大嫂子出殡的日子,我要去前面看看!”一句话未完,她的眼圈便红了。
翠儿也不敢深劝,只缓缓的问道:“五娘子的身子吃的消吗?”
慕容雪将眼角的泪拭去:“无碍的,我自己有分寸。”
翠儿只好往前头去了!
慕容雪端详着铜镜里的这张脸,梨花带雨,美不胜收。
从今天起,出殡一毕,这世上便再也没有慕容雪这个人了!
翠儿出去不多时,便同着卢氏一起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身白色丝麻的丧服。
卢氏见她坐在铜镜前发呆,不放心的上前问道:“好孩子,如果身体不适,我去跟太太说去,今日的出殡,少一个小姑,也没什么,大娘子已经回来了,连着你二姐、三姐、四姐都在外面呢。”
慕容雪回头勉强忍住泪说:“可是姨娘说的,诸位姐姐都在,独独我在屋里歇着不出去,怎么像话呢,何况我这几日也确实大好了!姨娘不必担心。”
她想看看这些害死自己的侩子手,如何在她的灵前装腔作势。
慕容雪说着从翠儿的手里接过丧服,一一换上。
因为林五娘十四岁的生日还未到,尚属未及笄的女孩,便只用长孝带在头上围了一个宽箍,结于脑后,长长的垂在脊背上,她又特意换了双白色的绣鞋。
她对着铜镜打量了一番,本来五娘就带着病态,穿上这一身白色的丧服,外加一双美目,泪眼欲滴,越发一副娇弱可人,我见犹怜的样子。
她打开门,初秋灿烂的阳光一下扑满她的全身,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不过她微微一仰脸迎了上去,冲着天空凄然一笑,迈开步子朝前面走去。[bookid==《毒女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