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凝望着他说道:“莫寅,你已经没事了对不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不对?”她说话时声音竟渐渐带上些颤抖,脸上犹自带着微笑,但情绪已经不再平静。
在武当山那一阵,她是真的吓到了,当时的他就像失了魂一样,对手中的事全然撒手不管,对外界更是不闻不问,日日在武当山望着苍茫白雪,仿佛一下子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她想不明白那样状况的他,为何会突然匆匆南下。
整整两个月,她每天都在担心他的状况,日日茶饭不思,心绪难宁。听闻他不日将抵达洛阳,她更是早早便等候在此,之前拼命压抑的情绪,似乎已经有些难以掩藏了。好在白莫寅的眼中终于还是露出些许不忍,轻声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这话如同一颗定心丸,令女子平复了不少,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失态,她深吸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收敛好自己,这才尽量平静地问道:“至于紫云宫的那个小丫头,你是如何打算的?”
白莫寅将手中的信件折叠起来,放在了身后的书架上,听闻她的问话,转过身道:“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他说得毫不迟疑,这令她愣了一下,下一刻又忽然笑了起来:“如此,她倒是个幸运的姑娘。”看了看窗外逐渐转暗的天色,她依旧是微笑着看定他:“洛阳城夜色不错,若有机会去瞧瞧,那小姑娘会开心的。”见眼前之人有些动容,她再一次含笑说道:“她真是个幸运的姑娘。”
这个笑容极是美丽,又带了些落寞,白莫寅看着她,突然说道:“我很抱歉。”关于之前的种种,他的确感到歉疚。女子却并不在意一般,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旋即转身说道:“既然瞧见你安然无恙,我也该回去了。明日若是无事,便来半江楼坐坐吧,我新作的琴曲,还没有抚给你听呢。”她说完,已经到了门口,轻轻推开门,便那么独自消失在夜色中。
岑可宣却在发愣。自从白莫寅房外回来后,她便开始坐在桌边托着下巴发愣。什么都在想,却仿佛什么都没想,她的大脑已经混乱到空白。房间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豆岚早已睡下,服侍的丫头也已经被她遣散,只剩下烛火幽幽,陪衬着她的孤单。
门外忽然有人叩门,在这一片宁静中十分突兀而清晰。她心头一动,急急忙忙跑过去打开,甚至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凳子。然而当她兴奋地抬起头望去,落入眼帘的,却是下人们提了沐浴用的水桶来。她脸色一暗,莫名失落,只稍微侧身,看着那些人一点点将浴桶装满水。待众人散去,这才关好门,绕过屏风,轻解罗衫。
戌时三刻。沐浴过后,穿好衣裳,全身清爽舒适,望着窗外明月透亮,心里忽然又不甘起来,匆匆推开门,方才还期待着能瞧见的人,竟突然就出现在她的面前。白莫寅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夜风颇为清凉,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如有涟漪摇曳。
岑可宣近乎呆滞:“白……白公子?”她不知为何有些结巴,朝他身后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别的人影,这才有些别扭地道:“你怎么来了?”白莫寅笑道:“不是岑姑娘先来找我的吗?”岑可宣一愣:他知道了?也对,他武功那般厉害,若这等耳力都没有,也枉称什么天下第一了。
她心里忽然很是不大自在,脸色闷闷的道:“可宣扰了白公子与佳人相会,这番是来兴师问罪的么?”话说完,才惊觉自己语气十分不好,且十分没有立场,对方对她从来温和有礼,自己这样倒好像有些无理取闹了。又道:“我……对不起,我只是……”
“岑姑娘想太多了。我只是怕你闷,想带你出去看看。”白莫寅微微笑着,好似心情十分不错,他看了看岑可宣有些湿润的发丝,道:“倘若今日有些累了,那便改日吧。”说着便打算转身离开。岑可宣蓦然回神,急忙跑到他前面伸手拦住,道:“我要去,我要去。”又抬头冲他笑道:“即便睡了也得爬起来,我可期待已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