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从何而来,哪里学的这一身本事,至今无人知晓。然其所为者,利国利民,利己利人,实为不易。这几年下来,谁还会在意他的来处?李诚死活不入中枢,这份心性,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长孙无忌又是一番感慨之后,看看儿子,心里有点不忍。
“冲儿自幼生活优渥,经历不多,略有不足也是寻常之事。然其聪慧沉稳,行事规矩,比之那些纨绔浪荡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偶有心情不佳,放浪形骸,不算甚么。”长孙无忌给长孙冲的行为定性了。
这一下,长孙冲也算是回了一口气,不过嘴上不说,心里怎么想的,别人真不知道。
“孩儿惭愧,辜负了大人多年谆谆教诲。”长孙冲还是聪明人一个,赶紧表态。
长孙无忌摆摆手道:“冲儿自幼显于人前,也算出类拔萃,有点傲气很正常。但是不要跟李诚去比,此非常人也。某观其人,年少定有饱学之士教诲,更随师长游历四方,见识到人间之苦。不及此人,非战之罪。便是某与房相,也不敢不平视之。”
长孙无忌的用心良苦,长孙冲却没听进去多少,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水月,昨日好像喝多了,什么都没做成。得空还是要常去的。至于李诚,嫉妒依旧,却只能仰望,生不出敌对之心了。老爹和房相都需要平视的人,自己算个蛋蛋。
李诚这两人倒是清净,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兄弟会的人都不在长安,平时也没多少狐朋狗友来往。家中访客是没有的,就算是李义府,也没有登门,而是忙着别的事情。高昌之战,李义府有军功在身,重回兰台,在御史中也是个中翘楚。
裴行俭留在了高昌,地方太远了,李诚却不敢有丝毫的忘记。两日在家里清闲的时候,脑子里却没停着,一直在琢磨怎么帮到裴行俭。
儿子已经会爬了,被接来之后,最初对老子很不感冒,但是安乐不会。看见李诚就粘上了,死活都不肯离开片刻。天气太热,不能带着孩子出去玩耍,就在后院的葡萄架子下面,摆一张竹床。李诚躺在上面纳凉。
安乐坐在一边玩老爹的头发,李泉被姐姐带着,也愿意跟李诚亲近了。在李诚身上爬来爬起的,爬了一会累了,趴在李诚的身上睡着了。
崔芊芊和秋萍都在一边坐着呢,手里拿着扇子,一左一右的给李诚扇风,陪着说些闲话。这种宁静的生活,真是太对这两个女人的胃口了。如果不是后院上有个门,能通往隔壁的武家,那就更惬意了。
短暂的宁静被访客打断了,门子寻到后院门口,自有丫鬟接了消息来通报,说是阎立本来访。李诚只好舍了妻子儿女,出来见阎立本。
“自成不厚道!”阎立本上来就恶人先告状,李诚见他眼神闪烁,呵呵一笑:“真的么?那算了,来人啊,送客!”阎立本立刻扑上来,抓住李诚的手道:“竖子,此非待客之道也。”
李诚笑着挣开手道:“阎兄,有事就说事,别走那些歪门邪道。”唉,这个词突然也有点不忍直视了。阎立本笑嘻嘻的抱手道:“好,某便说了,交易所建的差不多了,自成是不是把尾款结一下?”尾款是什么鬼?这攻城包工包料,先付款一半,建成付另一半。
“怎么,阎兄缺钱花了?还是平康坊里跳了火坑?做了火坑孝子?”李诚明白了,笑着打趣一句。阎立本听了顿时瞪眼道:“自成,你如何得知?”李诚笑容也收了起来,玩味的眼神看着他:“怎么,还真被某说中了?”
阎立本知道被他诓了,却也不丧气,而是叹息一声道:“南曲新来一个江东娘子,生的小巧玲珑,身段却是极好的,行如风吹杨柳一般,开口声如天籁,弹的一手好琵琶。开门接客不过三月,门庭若市,那日某……”
李诚明白了,抬手道:“停,莫要说了。尾款这就给你,工程却不可耽误。”
阎立本大喜过望,笑着搓手道:“自成,某还有一事相求。”
李诚见状笑道:“来了就是客,坐也没坐,茶水没喝一口,阎兄更是空手而来,求某办事。怕是说不过去吧?”
“你我之交,谈那些俗物作甚?”阎立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李诚呵呵冷笑:“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此,那便不要开口求某办事。”
李诚不经意之间,又抢了别人的台词。不知道薛仁贵以后该怎么说话才好。
“此比倒也贴切,不对,自成,一定要帮阎某啊。”阎立本开始还文青一下,反应过来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