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秀等医务人员听得不解。岳云秀直接问我:“小雨,毛彪又怎么了?你们这仇仇仇的,一天到晚还没完了。你看你,不时就住院,才出院没几天吧?你这身体就是铁打的,也会垮的啊!能不能好好学习……”
我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云秀姐,我是你的病人,请尊重我。我一直都想好好学习,做个好学生,但有的人就是霸道嚣张,猖狂地与我对着干,与我的兄弟朋友们对着干,甚至伤及他们的家人,我无法忍受,我们需要反抗。不要问我都有些什么细节,我们在混,但是混了正道。”
毛彪也说:“是的,我们要混正道。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跟着申海洋到处收保护费,打架斗殴,胡吃海喝。是雨哥感染了我,他是我的榜样,是我永远的大哥!”
其他医务人员听得都肃然起敬,岳云秀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唉,你们混吧混吧,混正道就好。只是我不要你们三天两头进医院来,我照顾你们都快烦死了。”
她是善良的,心直口又快,让我和毛彪不禁都笑了起来。
结果,她一指头戳在毛彪的头上,俏骂道:“看你这家伙笑得,跟个憨货一样,还是小雨笑起来好看。”
医务人员们也是点头而笑。
毛彪还开心地傻笑着,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随即,我对毛彪道:“按那天的时间算来,你后妈还有些缓冲的日子。她现在怎么样?”
毛彪认真道:“安葬了我爸之后,后妈就回南方娘家躲去了。她没给我爸生个孩子什么的,恐怕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临走前,给了我十万块,现在还在我卡里。唉,后妈对我还是挺好的,只是我不听话。”
我点了点头,稍稍心安了些:“但愿吧,你后妈能平平安安的。你也收起悲伤,好好努力吧,一切都会好的。张高确实很毒辣,曾拿你的生命来威胁你的父亲,总有一天,我们会击败他,让他再也嚣张不起来。”
他说:“雨哥,我相信你。你已经创造了很多奇迹,以后一定会有。跟你,我才是真的跟对了。”
我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老家离市里近百公里,为了我的伤势安全,车开得相对很慢,没多久,毛彪都睡着了。
我无心睡眠,静静地斜躺着,脑子里回放着鬼魅手的视频,感觉那样也能加深印象,不知不觉进入了痴迷。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景致越来越熟悉,离老家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潮起伏不歇。多少年的往事历历在心,在那里承受过的屈辱、泪水,我都没有忘记,永远也不可能忘记。
我更忘记不了与香姐相依为命的日子,她照顾我,我守护她,不论别人怎么说,我们活着,是彼此的生命支柱。遗憾的是,我尚弱小,只能让她离开我,不知何处;遗憾的是,这一年养父的祭日,我不能带她风光回乡。
我想,有一天我会带着她风风光光回到老家。不是为了打脸,是为了让养父看一看他的养子、养女,有出息了,达了,幸福了。
养父生前是个贫弱的人,但为了照顾我们,他是尽力了的。虽然日子过得不好,但那份恩情不能忘记。没有他,我早已死在小医院的厕所里,何来今天?
车过镇上,香姐和我先后做过工的裁缝铺关门了,乡下生意确实不好做。曾经的大豪酒家也关门了,房子都老旧了。看着那酒家,我想起香姐跳楼的惨烈,内心感触很深,一股怨气腾腾而。因为她用死证明她是林雷的女人,用死来求杜家放过我。
然而,九年了,林雷已忘记了他的女人,香姐最终等到只能放弃。不是香姐不够忠贞,是她太苦了。
杜家放过了我,暂时的,因为杜小成还在二中,他是张高的走狗。我和杜小成之间,必然会生对抗,这不是预感,是必然。因为高一、高二的老大必须臣服于高三的老大,高一老大还得臣服于高二老大,这是二中和其他中学的惯例。而我,只想好好学习,不想被谁打服,我是不服输的林疯狗!
不多时,车子已到了老家的山沟里。曾经人口庞大的申家沟,呵呵,人丁稀少很多,人们都忙着外奔,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居多。
我们的车队,被公路边村里商店外聚集的闲人们注意到了,他们都惊呆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当车队在前面不远的大坟地下方停下来时,人们都纷纷拥了过来,想看个热闹的样子。
我的目光在车里扫出去,想看看坟地远处那座孤零零的养父的小坟时,猛地心头震惊起来。
是他!就是他!他正在那坟前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