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易不再说话,我却渐渐有些激动了。可能是源于一种不明所以的戏弄屈辱感,我很讨厌这个男人在说让我做他女人时的那种口吻。
就好像这是我的荣幸,这是我的宿命一样!
“我从三岁起就认识我前夫,到我近三十岁的时候,走到末路。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变的东西,有时候就是变起来又唐突又任性。
你是个非常让人有幻想的男人,张狂霸道自带毒性,有多少女人宁愿被你咬一口后就长眠成一处标本,但我舒岚偏偏就不是。
江左易,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帮我。说动心太假,谈谈钱才是真。
你帮助我,我利用你,我们不过就是在一条船上赚钱而已。
只不过男未婚女单身,很容易就心猿意马出点那档子事儿罢了。
如果我孑然一身毫无牵挂,我不在乎跟你玩一场危险游戏。
但我不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鬼,我与我前夫,我继母和妹妹,更谈不上有什么你死我活的楚河汉界。
若只是给她点颜色教训教训,我舒岚还不至于被圈得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我还有女儿,还有软肋……”
“看来今天下午,你收获不错?”江左易稍微偏了下身子,脸颊比刚才有了些血色。
“当然。我有我自己的人脉。”
“黎明传媒商务的黎之鉴?你用什么来让他全心全意帮助你?”
“我……我知道他以前喜欢过我行不行!”我涨红了脸。
江左易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这不还是卖么?”
“我……”我气得心火泛滥,恨不得一拳捶他伤口上抽根肠子出来打个圣诞结!
“我知道他要什么,我会帮他得到他在乎的,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才懂怎么收买人心!诶,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找黎之鉴?”
“停车的大楼只有那么几个公司。是你的同学,又安排过雷腾的演出,再加上孙小美站在窗边印文件的身影。
几条线索汇一起,很难猜么?”
我:“……”
“我挂在门后的外套内袋里有一张名片,你去拿出来。”
我狐疑地走过去,掏了半天找出来那张半巴掌大的小卡片——
启苏集团法务部总负责人,秦铮?
“这是谁?”我问。
“这位秦先生是S市最低调的金牌律师。他挂名启苏的法务负责人,很少对外接官司。一般人也请不动他。”
我白了江左易一眼,我说我懂,你这是想要吹嘘你江总不是一般人!
“他熟读欧系法律,擅长跨境民事纠纷。黎之鉴的妻子拐着儿子跑了,现任丈夫又是外籍人。
你让秦铮去帮他打这个官司,胜算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等你帮黎之鉴夺回了儿子的抚养权,他对你死心塌地的程度,可就不是你喷两下香水,勾引勾引备胎的手段能相提并论了。”
我心里骤然一惊:“你连这个都知道?!”
说真的,今天见了黎之鉴以后,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他是个热心的男人不假,但于我于叶瑾凉的交情实在不好分彼此。我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他真的成为我的战队。
本来就想过帮他在儿子的事情上想想办法,哪曾想江左易这家伙步步想到我前头!我真的已经很努力的呀,嘤嘤嘤!
“等到时机成熟了,你可以找借口换掉中山建业现在的渠道外媒。”江左易说:“现在合作的外媒公司华飞广告负责人是你们公司运营部长秦孟的表哥,而秦孟是叶瑾凉的人……
至于借口怎么找,怎么换。是我留给你的家庭作业,自己想。”
我一下子就懂了——现在的外联渠道这里已经成了舒颜的控管天下,叶瑾凉这个混蛋更是完全不给我机会插手。
可如果我能把黎之鉴顶上去……大家分明都是老同学,叶瑾凉也不会怀疑!
但没有人知道,黎之鉴已经真真切切是我的人了!
——好一招偷梁换柱神鬼不觉啊。
抱着这张珍贵的名片,我左右又看了两眼:“诶?启苏集团的?江左易,
这个秦铮是苏北望的人?”
“我今天下午去见了苏北望,把他小舅子的事情解释了一下,顺便卖人家个面子,也就不追究了。
当然,他也不好意思不肯借我他的金牌律师用一用。
所以舒岚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叫雁过拔毛,真的是没有人比江左易诠释的更好了!
“不过我听说启苏走的不是你们的路子,你去吓唬人家守法纳税人干嘛啊。人家没报警啊?”
“哪有人赚钱能真的完全不沾雾霾的?”江左易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启苏背后联姻的是韩家,我还在巷子里砍人的时候,韩家就已经吃下了整个东南亚的军货市场。你以为苏北望真的会怕我么?”
我轻声道:“我还真当你江左易牛逼到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呢!”
“呵,别人不怕我,但怕死。我却不怕死,所以还是我牛逼——
你看我这么牛逼,要不要考虑下做我的女人?”
我倒吸一口冷气,有点不耐烦了:“江左易你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戏弄我?”
“你以后就知道了。不过感情这东西,可以慢慢培养。”
培养你妈的大头鬼啊!我心说。
瞧他这张脸,乍一看挺帅的,可惜越看越觉得高处不胜寒且自带腹黑抖S的距离感,简直很难滋生出相依相偎的温情元素……
我说我郑重其事地向你解释,我刚离婚,孩子身体不好,父亲还在监狱,后妈恨不得我现在就死,而前夫整天还带着我妹妹在眼前瞎晃。
在我真的没有力气跟你扯皮的前提条件下,连试着爱上你的精力都挤不出来——
“江——”
特么我义正言辞地表了一大堆情,他居然睡着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鼓起勇气向人家表白,说完把自己都感动哭了,结果发现人家一脸正经地插着耳机一样。
我很恼火,上去推了他一下,这一碰才发现他身上烧得像炭火。
急急忙忙去找药箱里的退烧药,我给他倒水,然后扶他起来。他意识不深,迷迷糊糊地皱着眉。好像在说什么,一个字两个字的,完全听不清。
他的唇干裂的可怜,稍微一扳,破损的表皮就开始流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想起来之前他在我病房里喂我糖浆时的场景了。
看着他渴水的喉结抖动不已,我当时就想,我偏不!
毫不客气地直接把水杯凑到他口边,结果淌了满身。
“舒岚你亲我一下能死么?!”
大概是被水淋醒了,江左易突然就跟诈尸一般睁开眼睛,吼我这一声中气倒是挺足的!
劈手夺过我的杯子,他咕噜咕噜地灌了个饱,然后撑着身子摇摇晃晃扶着我爬上床。咚一声摔上去,又昏过去了。
我无奈把他推推正,然后去抓被子裹他。眼睛却忍不住往人家半露的胸肌上瞄了一眼——天证明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好奇他左侧胸口上,在距离心脏正中的位置上,一个很清晰的——雪字。
不像是专业纹身店里做的,因为外形又丑陋又粗糙,倒好像是自己用刀刻的。
难以想象当时是怎样一番翻皮剜肉般的血淋淋,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时间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了,我起身准备离开。江左易却突然像噩梦了一般,骤然捏住我的手腕!
“阿雪,别走……”
我终于听清了!他在喊一个女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