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不行的,一日三贴药是大夫吩咐了又吩咐的,你只喝一贴,身子要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将来可真是要后悔了。”
言昭华觉得自己说的是个本心话,并没有什么歧义,可是这话听在言昭宁的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病怏怏的靠在软枕上,气若游丝的说道:
“后悔什么?难道要父亲将我送去宛平姑子庵里,我才不后悔吗?如今我是虎落平阳,你看着高兴了吧?”
言昭华无声叹了口气,不去理会她病中之言,说道:“父亲既然允你先养身体,其余另说,你便该好好养着,而不是这样耗着,一个养,一个耗,全都是自己的身子,你如今不当心,将来可有后悔的时候。”
言昭华觉得自己真是仁至义尽了,过来和言昭宁说这些话,要知道,她上一世被谢氏害的身子坏了,一辈子病怏怏的,拖着病体,什么都不能干,那种感觉只要想起来,就觉得谢氏死的太便宜了,如今言昭宁作为谢氏的延续,在自找死路,她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仁义的,哪里还需她来劝导呢。但毕竟是姐妹,让言昭华眼睁睁的看着她步上那条路,她又觉得有些不忍。
奈何,言昭宁对她向来防备,只要是言昭华说的话,就算是有道理的,言昭宁都能掰扯出几个没道理出来,更何况是在关乎言昭宁自己要不要被赶去宛平做姑子的节骨眼儿上,只当言昭华是想把她赶走就是了,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愿相信。
倔强道:“哼,我后悔什么?等到我养好了身子,给父亲赶去宛平做姑子了,我才会知道什么叫后悔。”
言昭宁抬眼扫了扫坐在她床边的言昭华,她穿的不那么艳丽,半新不旧的衣裳,偏偏穿在她身上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雅,绝美有光泽的脸蛋让言昭宁觉得羡慕又嫉妒,她知道,自己的容貌生的也挺好,可是在言昭华面前,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如她,就连好不容易看中个男人,他也是对言昭华感兴趣,为了让他看中自己,言昭宁不惜节食,生生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翻版言昭华出来,才让他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言昭宁不觉得有什么后悔的,她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将来嫁的好些,至少不能比言昭华差多少,言昭华是长宁候府嫡长女,又是县主,模样也是顶顶出色的,将来配的人,定然是高门大户,她若真如父亲所言那般,嫁一个寻常人家,那这一辈子都难以再在言昭华面前抬头了,她只有也嫁个有前程的男人,将来才有可能翻盘,所以她铤而走险,按照龚氏所言,选定了谭孝之这个才学兼备,前途无量的男人。
可越是优秀的男人,越是难把握,言昭宁偶然间看出来,谭孝之对言昭华有意,有时看着自己,都仿佛是在她身上找言昭华的影子,言昭宁当即就决定利用这一点,她和言昭华是姐妹,只要她照着言昭华的外形去改变,两人只会越来越相像,她做了很多,让自己模仿言昭华,果然很快就吸引了谭孝之,两相交往之后,就做出了那事儿……
“你不必在这里假惺惺了,简直让我恶心。如今府里笑我最多的,肯定就是你了,看我倒霉,你很高兴是不是?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你言昭华今后是人上人了,而我呢?我已经变成了人下人,你觉得你可以来随意糟践我了,是不是?”
言昭宁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因此说的话就更加阴阳怪气了。言昭华再次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不再与言昭宁多说什么。
言昭宁还没有尝过病痛的苦,所以,比起身子好坏来说,她更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言修送去宛平,至于身子的话,在这个时间来看,肯定是越弱越好,只有她身子不好,言修才不忍心把她送走。
看着言昭宁的样子,言昭华知道自己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言昭宁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反而还要怀疑自己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她好,而是另类想要把她赶走,两人之间本来就有芥蒂,言昭宁害人害多了,根本就不相信言昭华会菩萨心肠,对她好,在她的脑海里,自然都是言昭华要害她的各种臆想,只要是言昭华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既然她都这样了,言昭华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叮嘱了翩然居的婆子丫鬟,便将这事儿告诉了言修,她能做到这个地步,真的是仁至义尽了,她劝也劝了,提醒也提醒了,言昭宁自己不相信,她也没有办法。告诉言修,让言修自己去,或是派人再去劝劝吧。
言修也明白宁姐儿对华姐儿充满敌意,便也不强求言昭华要去陪伴开导言昭宁了,况且他自己也知道,凭小女儿这种偏执的性格,别人越劝她好,她越是觉得别人在害她,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永远只会相信自己,旁的人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她也是断不肯相信就是了。所以,研修就算知道她这种性子将来肯定会害了她自己,但他亲自上阵劝过两回之后,言昭宁态度都很冷淡,言修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