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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歌,”尹克回头,看着女儿在渐渐湿润的眼睛,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睛,开始苍老的大掌轻轻抚上她的头,怜爱地摸了一把她的短发,慈爱地笑道,“答应爸爸,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一定要爱惜好自己,保护好自己,要一直勇敢坚强下去!”
尹南歌忽然不安地颤了一下。
明明只是几句普通的叮嘱的话,可为什么尹克说得这么认真,这么庄重,好像……好像他们父女就要分开一样……
可还没等她开口问,尹克已经放下了手,也迈开了脚步,“我有点累了,回房间休息会。”
说着,尹克往楼上走去。
是她多心了吗?因为幸福来得太快,太简单,所以患得患失,变得敏感了?
应该是这样吧。幸福已经在敲门了,她的生活又还能有什么阴霾可以笼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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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一年一度的商会庆典在郎氏名下的度假山庄举行,这一天,当然名流云集。
作为山庄的主人,父亲又是商会的名誉会长,郎霆逸当然也在这里。
不只是商界的人物,就是政aa府官员也来了不少。谁都知道本地经济的发展是与政绩息息相关的,拉动投资和大型项目的运行,也是政aa府官员关心的大事。
比起其他人的热衷和殷勤,郎霆逸倒是显得慵懒得多。以往会在这种大型宴会中寻找商机的他,现在只盼着早点结束,也好早点去见尹南歌。
在十几家著名珠宝公司送来的图片里,郎霆逸花了几天的时间琢磨和挑选,终于选定了用来求婚的戒指。他一向要求苛刻,在对待一生一次的戒指上,当然花费了不少心思和精力。
等定制的钻戒从意大利送来,他就可以向尹南歌正式求婚了……
然后是场地,虽然只有两家家人参加,但场面依然隆重,不只是要最好的场地,还有有最美的布置,这些他都交待下去了,只要选个风和日丽的黄道吉日,立刻就能举行……
再然后是婚礼,他选的日子是七夕节,再晚也不能超过那一天,而且到那时候,蒋甦应该痊愈了,再没什么能成为拖延他们婚礼的理由了……
而且,那个时候费芷柔也差不多生了,说不定能一起办婚礼,这样的话,欧沛芝就更不会有微词了……
郎霆逸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思索着,也微微眯起眸,心里不由美滋滋的。
正想着,商会副会长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郎总,给你介绍个新朋友。”副会长笑呵呵地指着身边的男人,说,“这是新天使基金会的所有人,姜博沵,姜总。”
看着眼前戴着无框眼睛的清秀男人,郎霆逸顿了一下,说,“你好。我听说过姜总,他们都喜欢称你姜教授。”
作为那个码头投标的有力竞争者之一,郎霆逸当然听说过这个姜博沵。他的父亲早逝,留下一笔财产,为他建立了一个基金会。作为富二代的姜博沵,倒也不是那爱好挥霍和享受的纨绔子弟。父亲去世后,他便去了美国,在华尔街闯荡过,把一个小小的基金会越做越大,积累了不少财富。
而称姜博沵为姜教授,是因为他攻坚的专业。他的父亲是做医药发家的,姜博沵在医学方面也颇有天赋,在美国成立了自己的研究所。他把研制新药的专利权和基金会的发展捆绑在一起,相辅相成,相互推进和发展。再加上他几乎没有失败过的好运气,一个人独闯天下,三十多岁便有了今天的成绩,确实不容易。
不过,在商言商。现在姜博沵不是郎霆逸的合作伙伴,而是他的竞争对手。姜博沵闯荡得再不容易,在竞争上,郎霆逸也不会心慈手软。
“教授不敢当,我只是碰巧找到一些非常优秀的人帮我一起成立研究所。他们才是教授,我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姜博沵笑着摇头,又对郎霆逸伸出手,说,“早闻郎总大名,今日得见,实在荣幸。”
对姜博沵伸来的手,郎霆逸只是微微地握了握,不失起码的礼貌,但也没有热情。对合作伙伴,他从来都是淡淡的神情,更何况是自己的对手。
对郎霆逸的冷淡,姜博沵并不在意,依然笑着,将收回的手放进裤带,斜插着,又从旁边经过的服务生手里接过一杯红酒。
“郎总,关于您对那个码头未来的设想,我也有听闻过,实在宏伟。”姜博沵对郎霆逸恭敬地举了举酒杯,又说,“不知郎总是否有意向与人合作?我对这种公益性的建设一直都很感兴趣。”
“不好意思,姜教授,我一直都喜欢自己完成自己的理想。”郎霆逸迟迟没有与他碰杯,只是淡淡地说,“想做公益哪里都可以实现。得不到这个码头,你也可以去寻别的地方。”
郎霆逸说得平淡,但自信笃定的气场一分不让,好像这个码头已经是他的囊中物。
确实,没有他郎霆逸想做却完成不了的事情。上次的事情,是个意外,出乎所有人意外。但这次不同,这次项目已经通过了高层的审批,即便中途再出纰漏,也不会发生实质性的影响。况且,他递交上去的计划书,依然得到了现任政aa府的肯定。
甚至,在他想要辞职、放弃郎氏一切的时候,有关官员还特意来询问过,也将原定的招标会时间往后拖延了,就是希望郎氏、希望郎霆逸能带着他的公益计划参与码头的竞投。
在现在的社会,不是光有理想抱负就可以的,也不是一心迎合就能成功的,要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在有利可图的同时抓住政aa府的心理,又能满足公众的需求,这样才能使自己更强大。而郎霆逸的成功,正是他懂得如何寻找平衡点,如何抓住先机和契机,才能使郎氏的势力扶摇直上。
郎霆逸有他不可小觑的实力、头脑和智慧,即便不是出生在这样的豪门,他也能实现人生的成功。
不过,在有些人眼里,更多形容郎霆逸的,是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太子爷,是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坐拥亿万家产的富家子弟,是一个即使自己不拼搏也足以坐享其成的幸运儿。
比如,刚走进会场的这一个年轻男人。
在他一走进会场时,就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关于他的身份,关于他的事迹,还有,关于他的外表。
很邪气的男人。也是很俊美的男人。大概二十*岁,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身形修长,乌黑浓密的发修剪了非常时尚的造型。他长着狭长深邃的眸,英挺的剑眉,高蜓的鼻梁下是凉薄的唇,唇红齿白的。一身再正规不过的黑灰色西服,愣是被他穿出了性感邪魅的样子,不像是来参加宴会的,更像是来拍写真的。
说他邪气,是因为他唇边的那抹笑,毫不掩饰冰冷和不屑,似笑非笑的笑。
他锐利的目光在会场扫了一圈,很快锁定了一个人,那抹嘲讽的笑更浓了,迈着大长腿往那边走去。
“郎总?”来到郎霆逸面前,年轻男人停下了脚步,虽是疑问的语气,却是肯定无疑的。
郎霆逸看着来人,微微蹙了眉。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长相俊美阴柔又满脸邪气的男人,而且只是一眼,他的直觉已经开始讨厌对方了。
“久闻郎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知道郎总身份高贵,不一定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话虽说得恭敬,可男人笑得飞扬跋扈,“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朴宥赫。”
朴宥赫!
听到这个名字,站在男人身边的几个人都怔了一下。
郎霆逸也轻轻地挑动了眉。
朴宥赫,韩国人,混迹在法律的边缘,也油走在各国之间。他经营赌场,在东南亚各国都有大型的赌场和用作赌场的游艇。不过,很多人都知道,朴宥赫的赌场不仅是他经营的事业,也是各国黑市交易的场所。利用自己外国人的身份,又利用各国交界管辖杂乱的空子,朴宥赫用他的赌场做掩护,给周边国家的一些黑道势力提供便利,让他们在他的赌场内进行安全的自由的交易。
不管在那里交易的是什么,即便是尸体,朴宥赫也不会管。他要的,只是双方给的巨额“提成”。冷酷无情,加上老歼巨猾,这只会钻法律空子的“狐狸”,仅仅五六年的时间,就成为这片区域最大的黑市“中介人”。即便各国警方都知道他的存在,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也只能拿他束手无策,任他自由往来。
这样一号大人物,郎霆逸当然听说过。只是,对于这种毒瘤一般的存在,他不屑于了解,更不愿意接触,所以即便是看到了人,也不知道原来他就是朴宥赫。
果然很年轻。
果然很令人厌恶。
基于自己是这个宴会的主人,郎霆逸点了下头,多少对朴宥赫做出了点反应,但冷漠和厌烦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只是,郎霆逸有点疑惑。怎么这号人物今天也来到了这里,即便朴宥赫在这里,邀请的嘉宾名单里不可能会有他。
“对不起,郎总,我今天是不请自来的。”像是看出了郎霆逸的想法,朴宥赫微微鞠躬表示歉意,可那双闪亮的眸里,却尽是对郎霆逸的不屑。
郎霆逸冷冷地迎着朴宥赫的目光。对于讨厌的人,他从来都是吝啬言语的。
“我向来喜欢中国,一直想过来发展发展。”即便没有回应,朴宥赫也自顾自地说,双手已经斜插进口袋里,耸肩的样子带着几分痞气,一口流利的中文语气也极为地道,“听说贵地有个码头要招标投标,我也有了几分兴趣。不知道郎总是否愿意资源共享?”
郎霆逸看着他,在一瞬的眯眸后,冷笑道,“不知道朴先生想怎么样资源共享?”
“我知道,朴某若是参加竞标,自然是比不过财力雄厚又有本土优势的郎总,所以我也不想浪费财力和精力,”朴宥赫似乎笑得没心没肺,“若是郎总不嫌弃,在中标后,能否将码头的一个小小角落出让给朴某。价格方面,朴某一定不会让郎总失望的。”
“哦?”郎霆逸好像有了几分兴趣的样子,依然笑着,“朴先生想要码头的一个角落干什么?”
“Z市地理环境这么好,不管是新旧码头都是好位置,对于朴某来说,当然也是拓展营生的好地方。”
想把“恶魔之手”也伸到这个地方来吗!这个朴宥赫真是会打算啊!
“朴先生,”郎霆逸冷哼着,“在这里开赌场可是违法的。”
“我当然知道这边的法律,”朴宥赫听出他话语里的警告,可还是不痛不痒的笑着,“不过既然要开始,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这个就不劳郎总操心了。”
一直站在一边的姜博沵,听到朴宥赫说的话,也听到了郎霆逸的回答,以为这是郎霆逸在动摇了。
“郎总,若是能如此,我也可以……”
“不可以。”郎霆逸面无表情地打断姜博沵,“码头的任何一处我都不会出让,若是想拿走,你们尽管来跟我争。”
“啧啧,我就知道嘛,”朴宥赫半笑不笑地看着郎霆逸,狭长的眸闪过精光,声音故作高亢道,“身份高贵、血统优良的郎大总裁,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种低贱的合作者。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有足够的资本去藐视别人。”
“这位先生,”朴宥赫又回头看着姜博沵,挑挑眉说,“你也别做妄想了,趁早做别的准备吧。别人就要到嘴的鸭子,岂能轻易让给你。”
面对朴宥赫赤luo裸的讽刺和挑衅,郎霆逸只是冷笑着,喝着酒杯里的酒,并不言语,看朴宥赫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好吧,不打扰郎总了。”朴宥赫又回到原来的表情,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先走了,还有朋友要去见。”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对郎霆逸眨眨眼,说,“哦,忘了告诉你,其实我的投标计划书已经交上去了。即便是鸡蛋碰石头,朴某也还是想试一试。郎总,再会。”
郎霆逸看着他,表情始终没有波澜。
这种人,他见过。他们的心理,他当然也清楚。像朴宥赫这种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又是在黑道混迹的人物,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样的豪门子弟,从小就享受着安逸舒适的生活,从小就被万人追捧着,可以轻易得到别人追求一生的东西。
嫉妒让那些人仇视他,也会让那些人千方百计地想为难他,看他出糗、难堪、失败、落魄,他们便会觉得开心,觉得得到了平衡。这便是那些人的心理,是朴宥赫的心理。
想必在朴宥赫盯上那个码头时,也顺带盯上了自己吧。
无所谓。不过就是个混迹黑场的人,不管朴宥赫在那边的地盘上如何叱咤风云,他郎霆逸也不至于会把这种人物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种人就像阴沟里的老鼠,甚至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