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先前包的素点里便有花生糖,到是笑呵呵地接下了,说道:“都说三少奶奶极好相与,看来她们说的不假,我也是运气好今儿轮值,候在门外听差。”
春染眼儿一转,又掏出几个铜板子给她,说道:“我们家春意也是个爱玩的,只是你们也知道,这院离那些个院都太院,大家伙儿也不爱走老远的路来找她玩,生生是把她闷坏了,你往后若得了空,还请多多与她走动一番,也省得把她这只小八哥闷坏了。”
那小丫头是家生子,哪里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笑着应了,把铜板子塞荷包里,又捧着一包素点心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想,这三少奶奶却是比大少奶奶待下人好多了,也起了心思与这房的丫头们走动一番。
再说春染回屋禀了这事,木柔桑闻言微微一笑,这一次打脸可是由宗亲们直接扇上去,可与她无干系,说道:“想必母亲这一次气得可不轻啊!”少赚了宗亲们的银子不说,还顺带的叫宗亲们打了她的脸,堂堂宗妇竟然不想办好祭祀一事!
“少奶奶,今儿彩衣阁一早便给你送来那件新做的金丝四喜团花厚锦银鼠皮斗篷。”春意抱着个大木盒从外头走进来。
木柔桑眼前一亮,笑道:“快些给我穿上。”大抵哪个女人都喜好过段时日便要往衣柜里添上些新裳,她也免不了俗。
春染在一旁捂嘴直笑,乐道:“瞧少奶奶这高兴劲儿,看来咱姑爷的这心思没有白费。”
“听说今年南疆不稳,多有小打小闹,原还以为这鼠皮子不指望了,哪成想他还留了这个心。”嘴上虽然小抱怨,可木柔桑的心里像是喝了蜜般,越发想对杨子轩好了。
几人笑闹着换好衣裳,这才撑着油纸伞出了门,一行人行至杨老太君院外,木柔桑只觉空气一凝,院内透出不寻常的气氛,院子里静悄悄地,候差的丫头婆子们皆一个个恭敬地立于廊下,惟有这行人的木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地声音。
“老太君,三少奶奶来了!”
门口的小丫头打起帘子,廊下的婆子丫头们恭敬地迎了上来,木柔桑一双水眼微光流转,心下便有了猜测。
一行人卷着一股子寒气进了正厅,自有小丫头迎上来伺候着取下了几人的斗篷,含香从屏风后绕过来,说道:“三少奶奶,里边请。”几人绕过厅门口的富贵花开牡丹屏风,厅里不但有杨老太君、侯夫人,与苏婉儿在,忠义候的长兄夫人及其两个媳妇和嫡弟夫人及儿媳。
木柔桑少不得又要一番见礼,一圈下来后,杨老太君方才招手示意她上前,又叫生香取了老花镜来,戴上后自细上下打量她,不高兴起地撅起嘴,说道:“那些丫头婆子做甚去了,到是累得你清减了不少。”
几房人都坐在厅里,眼下都瞧到杨老太君可宠着她,木柔桑心中略一思,便知怕是有人不安份了,杨老太君这是借了她敲打其余的孙媳。
“祖母怜爱,只是孙媳头一回操办这等子大事,一个是怕弄砸了,自是事事小心,二个也是想在宗亲们前讨个好,好叫大家能瞧出,咱们侯府待宗亲们可是如同祖父在世一般无二。”
这话儿杨老太君爱听,横了她一眼,笑骂道:“就你这张巧嘴抹了蜜似的。”
侯夫人坐在那边心中生闷气,瞧着木柔桑那就是梗在她喉咙里的一根鱼刺,面上却是半丝不显,笑得越发亲切:“老太君,瞧瞧咱三媳妇这张利嘴,真是叫人爱不得,又恨不得,生生是死的也要被她说活过来了。”
杨老太君笑得十分慈祥,说道:“可不是,这丫头就是个心善的,瞧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还乐呵的接下这苦差事。”
“我也不过是帮母亲打打下手罢了。”场面上的话谁都会说,木柔桑十分不喜侯夫人,就像侯夫人看她不顺眼一般。
而坐在她下首的大伯娘杨李氏捂嘴轻笑,说道:“今儿来便是要多谢子轩媳妇,今年咱宗亲们的日子可是好过多了,老太君,不是我夸你这孙媳,这冷死人的大冬天,她可是不但把祭祀之事操办得叫宗亲们眼下满意,便是那些送去少差些人家的木碳,可也是叫大伙儿过了个暖心年。”
杨李氏是商人家女儿出身,挤进这忠义侯府也不容易,说起话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
站在杨李氏身后的杨三嫂奉承道:“母亲说得可是理儿,咱后街上的宗亲家也不是个个都过得十分如意,原本一个个还要算着银钱熬过这冬,好在咱弟妹是个会来事的,又是个有财的主儿,才舍得了这份心思帮了宗亲们。”
杨三嫂便是那日去瞧了木柔桑嫁妆的那位,这段日子来一直想瞧府里的戏,结果她们是得不到一点风声,直到前些日子侯夫人差人来送信,说是祭祀一事交给府内三房的三少奶奶来办了,她们这才惊觉到府内已经在变天了。
侯夫人心中十分气恼,嘴上却笑道:“好孩子,这些时日到是辛苦你了,瞧着你就是个办事妥当的孩子,那宫中负责祭祀的公公也不是哪户人家能随意请得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