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棺材都是金丝楠木做的!”她咽不下这口气啊,她自己的也不过是上等的杉木,不是没银子买,而有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
“夫人!”沈妈妈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劝解她。
侯夫人又道:“你说,那丫头的嫁妆值几多银钱?”
沈妈妈心中一惊,她偷偷看了侯夫人一眼,说道:“老奴不知,只是光瞧着那小叶紫檀木家具,怕也是值万两黄金吧!”
“唉,那家具要是留给我家智儿该多好啊!”侯夫人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遂又道:“智儿心智单纯,对旁人多有不设防,好在嫡长媳不是个脑子晕的,只是侯府族亲,多又不争,将来两口子担起家还是有些难啊。”
沈妈妈忙道:“夫人莫忧心,世子年纪尚小,往后再慢慢教导便是了,瞧着老太君可不是一直看顾着侯爷。”
“哼,那个老不死的,当我是不知道,这一次那小杂种娶妻,她可是掏了老些东西给他。”说到这儿侯夫人越发恨意难解,那些东西本该是属于她家智儿的。
“夫人,莫要伤了身子,小杂种在外人看来,不也是您孩子吗?哪个不说您把他疼到骨子里了,只是那小杂种偏要学那魏晋风流之士,在入朝为官前四处云游。”
沈妈妈舌绽莲话,便是两三句话就消了侯夫人心头之气,她抬起头来笑骂道:“你这老货又哄我开心了,再把他当亲骨肉疼,人家可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沈妈妈见她心情好了,便知自己躲过一劫,又道:“夫人,那小杂种明面上也是您的儿子,那小杂种的婆娘不就是您的儿媳吗?”
“嘿嘿,你这老货说得有理,也不知这新媳妇品性如何,唉,我就是个操心的命啊,好容易给智儿说了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偏生轩儿又是个不喜拘束的,学得了魏晋风流弄了个不开化的山野村姑回来。”
侯夫人气过了,这会子脑子又清醒过来。
“是呢,那小杂种的婆娘还要靠夫人您好生教导呢!不然丢的可不止咱侯府的脸,还有靖安郡主、怀庆公主的脸呢!”
沈妈妈这么一说,侯夫人越发来精神了,说道:“你且坐过来些,咱们俩人自小一块儿处大,说是老姐妹也不为过,我好了你便也好了!”
“夫人,自打奴婢被挑选入府伺候你,转眼已是三十年有余了,侯爷长年在外征战,这府里便是夫人一人撑起来的,大少爷虽贪玩了些,却是心性并不坏,有夫人您看顾着,他这一世也是荣华富贵。”
沈妈妈拿着火钳子拔着火盆子里的碳块。
侯夫人叹气道:“智儿打小就娇养着长大的,几时受过了委屈,原想着那小杂种娶了个山野出身的,生生被我家智儿压了一头,哪成想那个村姑家是个有能耐的,对了定是那小杂种有意隐瞒,翠花,我可真咽不下这口气啊。”
翠花是沈妈妈做丫头时的名字。
“夫人,你莫要忧心,大少爷只不过是懂事晚了些,也就咱这一等一的富贵人家才会宠他这般大,哪需要像穷人家的孩子,六七岁便能掌家理事!”
沈妈妈哪会不知侯夫人的心病,只是主子不明说,她也不会先开口提起。
侯夫人看着那妖艳的红碳,眼底深处划过一丝狠辣,嘴上却是十分无奈地说道:“都道侯门好,却不知家大业大这开销更大,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日升开门便有几百张嘴等着吃粮呢!偏侯爷不愿那些无用的族亲迁回原籍,非要叫他们都住在后街上,每年末时,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不断丝儿的往后街流,简直是在挖我的心啊,那些蛀虫,花的都是我智儿的银子呢!”
“夫人,你且忍忍吧,老太君在世,那些宗亲怕是不会离去的,更何况侯爷......”沈妈妈实在不好说忠义侯也不愿意宗亲们回原籍。
侯夫人又道:“对了,听说族学的先生要告老还乡,也不知那处馆子将来请何人来,听说年轻一辈的先生,要的束修越发多了,这一年下来又要折腾掉几十两!”
沈妈妈便知侯夫人起了心思,说道:“夫人,就算那小杂种的婆娘是山野泼妇,您可是她的嫡母,是长辈,她哪敢不孝敬您啊,再说了,新媳妇不懂规矩,那也需您细心教导呢!”
“说得也是,这人嘛,还是要老实些好,莫要尽给我出什么妖蛾子,且明日瞧瞧,说起来,我便揪心,到底是山野出身,但是这性子有些左怪!”侯夫人就像个掌控全局的贵妇,说得木柔桑不过是她手心里的一只蚂蚱。
“夫人,明儿不是要给见面礼吗?何不压她一压呢!”沈妈妈给她又出了个坏肠烂肚的主意。
侯夫人柳眉紧拧,说道:“说来就有气,白白要赔上我一对贵妃镯。”
“还没分家呢!夫人何不从别的地方补上这个窟窿!”
沈妈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落到了她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