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贞烈,朝廷铸了一道贞节牌坊在村子口,象征着无可磨灭的荣誉。
死了也就死了,活着的人,共享阴泽。
寻梅进门的时候,夏雨已经起来了,揉着酸疼的胸口,总觉得胸腔里憋闷得很。好似有一股气,无法从身体里排出来。
“少主,你怎么起来了?”寻梅仲怔。夏雨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才第三天,就能完好的下床走动,饶是任何人,都得大吃一惊。
“我没事了,自然要起来。死人才总是躺着,我一个大活人才不喜欢总躺着。”夏雨倒上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个底朝天,“对了,我有件事要问你。”
寻梅颔首,“寻梅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总叫我少主,我们很熟吗?”夏雨问。
寻梅一愣,“少主就是少主,没有什么熟不熟的。”
“你们喊我少主,不单单只是你说的那样,因为我救过你们,所以你就叫我少主,对吧?”夏雨抿唇,“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喊我少主,是不是因为认识我娘?又或者知道一些有关于我的身世?”
“娘?”寻梅心里微恙。
夏雨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不会记得阴蚀**。而梁以儒也说过,夏雨就该开开心心的。至少在寻梅的意识里,百花宫重见天日之前,夏雨应该高高兴兴的过日子。没必要将沉重的担子,提前压在她身上。
寻梅握紧了手中的剑,笑得勉强,“少主真的想知道?”
“当然想。”夏雨脱口而出,眸中欣喜若狂,“小时候,人人都说,我是爹不疼娘不要的孩子,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不该来到世上,所以我爹娘才不要我,才会把我丢在青楼门口。如果没有仇恨,就算爹娘不要我,也不可能这般对我吧?”
一听青楼二字,寻梅只觉得心中微疼。
世上没有哪家父母,能如此狠心吧?把孩子丢在青楼门口,不是诅咒着,这个孩子长大后,应该任人践踏,人尽可夫吗?
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不,这肯定不是宫主的本意。”寻梅垂眸,“当年百花宫打乱,武林各大门派围攻百花宫,宫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宫主也负了伤,所以——”她想起了当年的百花宫血战,想起了那些惨遭屠戮的百花宫姐妹,眸中恨意若火燎原,“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杀人不眨眼的时候,何曾逊色过他们口中的邪门歪道。”
夏雨没说话,只觉得心头一窒,“是因为百花宫大乱,所以我娘弄丢了我?”
寻梅苦笑,“你要知道,百花宫的人,被武林人士视为余孽。既然是余孽,自然不能活。”
“所以我没死,算是幸运的?”夏雨缓缓坐下来,良久没有回神,痴愣的盯着手中杯盏。俄顷,她才愣愣的抬头盯着寻梅,“那后来呢?”
寻梅深吸一口气,“后来宫主失踪了,百花宫门人各自蛰伏,只能暂且保全自身,以图东山再起。”
夏雨眸色惶然,“那你们为何会被东方越抓住?他抓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在找百花寒的解药。”寻梅蹙眉,“百花寒乃是宫主自创剧毒,属于一种慢性毒药,不会当即致人死亡,会慢慢的摧毁人的身体,慢慢的虚弱下去,最后耗尽气血而死。”
“东方越不像是中了毒。”夏雨疑惑不解,“他那样子,杀人都不眨眼,怎么可能中了那么厉害的毒?”
“那就不知道了。”寻梅沉思道,“反正不管他想怎么样,这世上除了宫主,绝不可能有人研制出解药。”
夏雨愕然,“为何?”
“百花寒的毒,随着年岁渐长而在体内变化,今日你也许用对了药,但到了明日也许就没有效果了。若是无法根除,靠着药物维持,也只能是苟延残喘。”寻梅冷笑,“毒,只能由宫主亲自解,纵然有人武功绝世以内力逼毒,也是无补于事。”
夏雨点了头,她犹豫了一下,而后声若蚊蝇,“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寻梅施礼,“少主但请吩咐。”
“我娘——就是你们的百花宫宫主,她长的什么模样?”夏雨的眸中,满是期待。
寻梅仲怔,“这——早年还有宫主的画像,然现在——”
“那算了。”夏雨长长吐出一口气,“就当我没说。”她想着,这件事也不能全听寻梅的片面之言,关于自己的身世,岂能马虎。
她觉得,自己该去找个人问一问。
思及此处,她开始穿衣裳。
“少主这是要去哪?”寻梅愣住,外头可到处张贴着搜捕榜文,虽然画像上的人蒙着脸,但夏雨的这双眼睛,还是有少许神似的。再者,夏雨的身子刚刚好转,现在出去,难免会有些吃不消。
“去赌坊。”她快步出门。
赌坊?
寻梅愣住。
百花宫的第三条规矩,就是不许赌!
怎么宫主找的传人,反而——
这让寻梅有些摸不着头脑,当年宫主传授衣钵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寻梅更没想到,夏雨不但会赌、好赌,赌技过人,难逢敌手。
夏雨坐在赌坊门边上,赌坊外贴着告示,意思是大夏使团即将入京,本来该到期的决赛也给延后一月。
“少主在等人?”寻梅问。
夏雨托腮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