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没说话。
萧东离深吸一口气,“既然都知道了,那么……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一个人要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她问,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他一怔,“对不起,我骗了你。”
“那你敢不敢,骗我一辈子?为何要这么早就戳破,不让我再做一会美梦?”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萧东离,你明明都记得,还要看我出糗,看我瞎子摸象,看我装得如此辛苦,你觉得好笑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笑话。”
“笑或哭,我都陪着。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还在乎这些吗?”他道,“不管你想怎样,我一直都在,不曾离开过。”
有泪划过唇边,好苦。她艰涩的笑着,黑暗中抓紧了手中的埙,“骗我说你是重锡,是鬼医弟子。还骗我吹埙,骗我吃药,骗我吃糖葫芦。你就是个骗子,十足的骗子。”
“是。”他点头,“我只是想重新开始。”
“那你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吗?”她问,声音轻颤。
这是搁在她心头的刀,动辄鲜血淋漓。
四下无声,好一片死寂沉默。
谁都没有再说话,冬日的天,冷风刮过面颊,教人冷得入骨。
“我忘记了很多事,不管你信不信,很多事我已无法解释。”良久,他温软的声音才徐徐扬起,像极了午夜里的埙声,带着几分低沉,几分萧瑟。
“那你现在算什么?”她忽然将盒子丢在地上,“来补偿前世亏欠我的一切?还是来做个了断?”
“都不是。”他道,“我只希望,能守着你。我不会娶年玉莹,永远都不会。我能给你的,是我给得起的最好的东西。”
她险些哭出声来,“那你的命呢?”
“我这条命,只能是你的。”他淡淡的开口。
“萧东离,我该拿你怎么办?”她泪如雨下。
“把心交给我,我带你走。”黑暗中,他的口吻平静得教人心疼至绝。
“那你的九五之尊呢?”她泣问。
轮椅慢慢的朝着她而去,“这天下是谁人江山,与我何干?与我有关的,唯有你。九五之尊,不如你的嫣然一笑,如画河山不及阿靖一人。”
终于,他到了她的跟前。
事实上,从赋兴楼开始,所有的事情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他刻意改变原本的轨道,她亦刻意去更改原来的宿命,殊不知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的退避,造成了她与二皇子的婚约。
这便是截然不同的局面。
人与天斗,难免有得有失。
“还来得及吗?”他问。
她蹲下身子,抱膝低低的哭着。
这是她第二次,在他跟前哭得像个孩子。黑暗中,她只是埋头哭着,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慢慢抚过她的额发,喉咙里哽咽着,发不出一丝声响。
看她落泪,他心如刀割。
“我不想再错过你。”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不管你想怎样,哪怕是扶植上官致远接手上官家,我都可以帮你。我答应你,不要皇位,不要江山,不要御羽山庄,不要所有的一切。这天下,穷尽一切,我只要一个你。”
那一瞬,上官靖羽干脆嚎啕大哭,“这话你前世为何不说?以前不说,何苦现在说?”
他一怔,只是心道,因为来不及告诉你。
来不及,便错过。
错过,于是便成了一生。
指节分明的手,轻柔的捧着她的脸,黑暗中,他看见她如黑曜石一般璀璨的墨瞳,“现在不说,难道还要再等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