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娆垂眸,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回到客厅。
陆予骞看着她冷漠的背影,胸腔利刺扎着一般,但男人仍是无声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她还没走。
“太太,快递拆没?”张嫂从厨房出来,看到陆予骞,定住,老实叫了声“先生”。
陆予骞应着,神色无比沉冽,视线在沈娆身上停了一会儿,下一秒,扫向沙发旁边的那只行李箱,男人一双眼睛像是在墨水里浸过一般,黢黑得可怕。
沈娆却通通无视,自顾自坐了下来,反正吃完了饭她就走,这人在不在都一样。
张嫂左看看先生,右看看太太,一瞬就明白过来自己是多余的,于是机智地找了个理由,默默遁走。
屋里静了几秒。
陆予骞走到沙发边上,也坐下。
男人盯着她裹在身上的鹅黄羽绒衣看,眼神微有不悦。
倒不是沈娆这么穿有哪里不妥,冬天就该厚实一些,可室内温度不低,她却似乎依旧发冷,唇色泛着病态的白,细看之下,轻轻在颤。
“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么?”
沈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嘴硬道,“你管那么多。”
——整天躺在医院快要躺成一根废柴的人又不是他。
陆予骞放软了语气,叹息不似叹息地说了句,“至少告诉我一声,我会去接你……”
却被沈娆的一声冷笑打断,“不必了,怎么敢劳您大驾。”
陆予骞眉头深锁,喉头像是堵了一块棉花,无奈道,“沈娆,你都回家了,还不能和我好好说话?”
沈娆听罢,伸手掩住唇,勾人的桃花眼不屑又讽刺地望着他,“你错了陆予骞,我根本是连话都不想和你说好吧,在家在医院,又有什么区别?而且,这里也不再是我家,我就回来打包点东西而已,从今天开始我会搬出去住。”
男人登时沉下面色,“不准胡闹。”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坐着说话太没气势,沈娆站起来,一字一字吐出后半句,“我只是通知。”
心脏像是被猛地握住,男人疼得长出一口气。
然而却一点也恼不起来,比中邪还要邪门的感觉。
陆予骞蓦然发现,自己竟拿眼前这个软硬都不吃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么想着也就释然,男人从容地叠起双腿,索性将主导权抛给她。
“那你还有什么通知?一并说了吧。”
沈娆微怔一秒,又把“离婚”两个字挂上嘴边。
陆予骞料到了的,可他硬生生将那股刺人的侵蚀感咽下,男人面上依旧淡淡然然的,搬出了一个难题,“这话你说了不算,我也没有决定权。仔细想想,我们当初是怎么结的婚……”
后面的话没往下说,沈娆果然抿住了唇,好看的眉目也揪紧。
他知道,他很卑鄙,但这婚,他不想离。
一颗心好不容易被捂化了一些,热源却想甩手不干逃之夭夭,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把自己摘出去,表现得不那么在意,沈娆或许会稍稍卸下心防,不再对他抗拒到底。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沈娆吞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僵,“我……我会自己去和爷爷解释。”
考虑到陆老爷子的身体,沈娆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而且,万一爷爷不同意呢?
他对自己再疼爱,也不会到任她胡乱践踏他孙子幸福的地步吧?
当初,非陆予骞不嫁的是她,现在,死活要闹离婚的也是她,沈娆越想越觉得自己作。
咦?
不对吧!!
沈娆内心狂哮,赶紧甩了甩脑袋,整个人都有些懵圈。
看着她这模样,陆予骞端坐着,好整以暇地环住双臂,一丝不着痕迹的浅笑潜入眼底。
事实证明,男人这招欲擒故纵,用得是相当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