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挪了挪身子,坐的又端正了些许。
半儿应声,走到院子里头,将院子外的人迎了进来。
子西带着风村,走到屋门口,褪下足衣,走到屋子里头,目光先是落在施夷光身边的熊朝身上,目光顿住。
熊朝看到子西时,便站起了身子,对着走进来的子西垂手行礼。
“父亲。”熊朝冲着子西拜了拜,端正的行了礼。
子西却没有回话,只在屋中站定了身子,对着施夷光双手抱着,行了个比熊朝还端正的礼。
“秉文先生。”
一旁站着的熊朝看着,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了下来。
施夷光站起身子,跽坐着对子西回了礼,而后伸出手指了指桌案对面的蒲团:“大人请坐。”
子西顺着施夷光的动作跽坐下来,又对着旁边还站着冲自己行礼的熊朝,抬起手压了压。
熊朝示意,也跟着子西跽坐了下来。
“贸然登门,还望先生谅解。”子西跽坐下来,先是对着施夷光客套了一番。
施夷光端着桌案上的茶鼎,倒了一盏茶,递向子西,才回道:“不知大人此行前来,有何事相教?”
子西接过施夷光递来的茶盏,先是遮着宽大的袖子抿了一口,而后才放下。
“大人神算,春季,齐景公和卫灵公会于垂葭,渡过黄河,攻打晋国。”子西坐在施夷光的对面,开口说着,面上是施夷光许少见到的严肃。
施夷光抿着嘴,端坐在子西对面,待他讲完,也不接话。
子西本以为对面的秉文先生会问上一两句,不想他听完自己的话,也只是端坐在位置上,面色平静的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若不是料准了天下事,谁又会有这般淡然平静的态度呢。
想至此,子西的态度愈发恭敬了些:“年前,我听了先生的话,劝王违诺,没有将那答应的兵士借去。想来晋国也是想到了齐卫之谋,才来向我楚借兵。说到这里,还是要多亏先生指点,才让楚国得以避开这打乱。”说到此处,子西顿了顿,看着施夷光,垂手又是一礼。
晋楚一直都是对头。但是这两年各遭重创,楚国被吴国一战差点儿灭了国。晋国倒是没人敢打,不过国内韩、赵、魏三家却是起了内乱,权利也来越大,压制着晋公。两国各有损害,双方亦是表现出了想要停站交好的态度。故而晋卿赵鞅来使楚国,楚王才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施夷光抬起手,隔着桌案虚扶了一下子西,平静而淡漠的道:“大人不必如此。”
子西顺着施夷光的虚扶,跪起了身子,看向她,摇了摇头:“若不是先生,楚国现在又是一番难以化解的困境。”
齐卫晋三国乃是大国,其中以齐晋尤是。而齐卫两国会于垂葭之地,在鲁国境内。两国带着大军会于鲁国之城,要说鲁国没有牵扯进来,谁也不会信。
楚国要是牵扯到晋国,那就是站在了齐鲁卫的敌对面。
施夷光看着面前说话的子西,想了想,还是没有接话,只抬起手,端起一旁盛茶的茶鼎,又替子西斟满了盏。
“天象多变,时间纷乱,昭王是贤君,大人和楚国各大夫门也是贤明之人,我被孙先生所托付给大人,但先生走前,也嘱托了我多照拂大人。”施夷光说着,放下茶鼎,看着面前坐着的子西。
她停了停,又缓缓道:“大人也不必过于谦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