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课,到了午时,施夷光便起身告退家去了。
施夷光回家,将金子放在箱子里头的木椟里头藏好。又喂了狗,扫了狗屎,拿着几卷书,裹着席子,便去了陈音家门口。
秋日不热不冷,日头偶有,陈音家院子外头的柳树下,也算不上热。
施夷光将席子往陈音家门外的柳树下一铺,人便躺上去了。
拿出孙先生给她留着的《世语》,优哉游哉的看了起来。
守门的小儿见到施夷光悠闲的躺在席子上睡着,在篱笆那边大声道:“你怎么又来了!”
施夷光一边靠着柳树,翻着手里的竹卷看着,一边道:“先生一日不收我为徒,我便日日来此。”
那小儿一声长叹,全身一软,苦着脸耐心规劝道:“小先生,您就走吧。先生这人你不知道,性子犟着呢!她说不收,那是肯定不会收你做弟子的!”
施夷光看着手里的竹卷,抬眼看着那小儿,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那先生大概也不知道,我这人,性子更犟。”
屋中,拿着弓箭向后院走去的陈音步子一顿,转头向着屋门口白了一眼。
而后便是响起一阵脚步声。
“先生,那秉文小儿又来了!”守门的小儿走到屋内,苦声说道。
“莫管她。”陈音一边缠着手臂上的绸带,一边道:“就让她在那儿风吹日晒罢。”说罢,向着屋外的小校场行去。
守门的小童走到院子里头的枣树下坐定,看了一眼施夷光,而后回过头,捡起了枣,也不再理会她。
没人来烦扰,施夷光便坐在柳树下,开始认真的看起了书,不是起身活动一下身子骨。
过了申时,秋风一扫,倒是凉爽的很。
施夷光比不得那些个厉害的女子,没有一目十行的速度,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她偏偏有个习惯,喜欢背书。于是常常一本书,会来回的看许多次,直至滚瓜烂熟。
也没有先贤所说“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的觉悟。对于她来讲,没有甚解的书,或是看过后就忘了的书,等于没读。
她有强迫症,这样读的书,宁愿不读。
拿着一卷书,来回翻了许多次,一遍一遍的看着。
累了困了便打个盹儿,躺在草席上,看着柳树枝桠的缝隙,看着浅蓝的天色。日头已经向西而去。西边云霞千里。
“咕噜……”一声。
施夷光的眉头皱起,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摸上‘咕咕’叫的肚子。
她坐直身子,看了看不远处摆着的馍馍挑担,坐在挑担后的老大爷一下一下的摇着手里的草织扇,看着来往的行人,不时吆喝一声。
施夷光伸手掏了掏怀里和腰间的包。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就那一两金子,不说放家里,就算拿来,也用不出去的。
没钱……
施夷光强迫自己回过头,目光扫过周围,最后落在院子对面一家人户的梨树上。她勾起嘴角,阴阴的笑了笑,将席子上的竹卷放好,便蹑着脚步往对面的人家户墙边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