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给莫钦岚留下独处的时间,没有人能代替一个做母亲的人,去思考、去面对现实。
不出所料,沈骏杉居然在将军府外面候着。
莫等闲直接闭门谢客,他没有权利过问妹婿纳妾的事,但是他可以以练兵繁忙为由,避而不见。
沈静璇下了马车,一眼见到正背手伫立的沈骏杉。
她气不打一出来,却又发作不得,只得上去酸了沈骏杉几句:“父亲不去陪着即将进门的姨娘吗?说不定瑶妹妹正等着父亲呢。”
“月儿,为父……”沈骏杉本想辩解几句,在对上小娘子那戏谑的目光时,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沈静璇从来不曾这般轻松过。
在确定了这位父亲大人靠不住,指望不上之后,她反而是卸下了一个重重的包袱。
说到底,她是孩子,沈骏杉才是长辈。做长辈的年近四十,还是非不分,这本就很叫人感到很压抑很憋屈了。
偏偏沈静璇还曾天真地幻想着,妄图以一己之力去扭转沈骏杉的人生,这,怎么可能呢?
他比不得四爷,四爷是轩宇帝钦点的探花郎,想要走上仕途,只要四爷有心,就不愁办不到,何况还有太子相助。
而他沈骏杉,只是担着个礼部虚职的老纨绔罢了,再风|流倜傥,到了朝政上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通过昨晚的事,沈静璇已经放弃了改造这位父亲大人的想法。
进得将军府去,她并没有叫人关门,然而,沈骏杉忽然觉得没脸进去,叹息一声,沮丧地离开了。
莫等闲果然在府里,他本黑着老脸,看到沈静璇时忙不迭咧开嘴笑:“月儿回来了?你母亲可还好?”
“不会更坏了。”沈静璇在莫等闲下首坐下,随后询问了戴氏的“病”情。
莫等闲沉默不语,少顷却道:“月儿你心里有事,跟大舅直说就好,不必遮遮掩掩。”
“大舅!”沈静璇嗔怪一声,“我就想问问,外祖可是要进京了?有家书传来没?可知道他们二老到哪里了?”
“快了,早几天前已经上了运河,这两天就要到了。怎么,想你外祖了?你这小鬼头,就小时候见过一面,难不成就记住了?”莫等闲乐得揭开戴氏的话不提,与外甥女开起玩笑来。
沈静璇歪了歪脑袋:“大舅可是特地为难月儿来了?若是我记得,那便是我胡说;若是不记得,那又成了我不孝,这可怎么是好?”
“哈哈哈,你这鬼丫头,都好,都好!你外祖也想念你,信中特别提到了,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不准大舅提前告诉你他们要来的消息。小鬼头,快说,你是怎么猜到的?”今儿个莫等闲的话有点多,他自己先乐呵起来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然而,沈静璇却知道大舅这是在有意带动她的情绪,好叫她不要因父母的事伤怀。她焉能不配合?
“这有何难?圣上立了太子,作为我朝唯一的外姓王爷和王妃,外祖怎能不进京朝见?这可是关系国本的大事。”沈静璇说着话儿,已经剥了一粒核桃,抬手一扔,丢进了莫等闲手中。
莫等闲看着手上的核桃仁,有点愣神后大笑起来:“小鬼头!好!许多年不见你这般顽皮了,这徒手剥核桃的功夫还是没退步!好!等大舅吃了再说,这可是月儿的心意啊。”
沈静璇由衷地笑了:“那大舅你快点吃,看看是我剥得快,还是你吃得快。”
许久不曾这般敞开心扉玩闹了,对着这位养育了她两世的长辈,沈静璇努力让自己活泼一点,再活泼一点,不想让他再为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