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君牧野歪头一想:“那云儿每过十日就把我们孩儿的肖像画出来给我看吧,现在我虽然不能看到他真正的样子,只求云儿能让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能时时看到他的成长。”
凌云听了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抓狂,孩子成型以后除了会渐渐变大之外,变化并不是很大,让她每十日画一次不是难为她吗?将这种情况同君牧野说了,最后两人经过协商,一个月画一次,这是两人共同的底线。
当晚,君牧野几乎都没有放下过那张图,凌云用饭的时候他看,凌云睡觉的时候他还看,最后甚至放在了贴身的衣袋里,准备时时观看。凌云觉得君牧野有些疯魔了,但她哪里能够理解君牧野自小孤苦好不容易有了属于自己的血脉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这一段小插曲让夫妻二人都把宁玉的事抛在了脑后,等回过神来,凌云也只是命人去上将军府给凌夫人报了信,又亲自去宁氏那里禀报了,去看了看叶如影的情况,安排了太医给她医治,便回了随云居安安分分地待着。
两日后,前往拖雷的信使有了回信,不出凌云所料,拖雷依然要求宁玉下嫁,否则不愿出兵帮助宁国。
其实这个要求本就无可厚非,两国结盟最好的取信对方的方法就是联姻,奈何本朝就宁玉一位待嫁公主,这才让此事万分棘手起来。
君牧野不欲拿这事劳烦凌云,私下里和众大臣商量了再商量,最后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就是同意公主下嫁,但问题时宁玉和太后那里。这段时日由于凌云的不停地折腾,本来君牧野还于心不忍,这次却没有坚决反对,因此,他带着众位大臣先去见了太后。
将情况一说,太后手里的佛珠突然断裂洒落一地,神情恍惚地看着面前的十几位大臣,最后定格在君牧野身上。她想说,别人不知道,他身为丞相还不知道吗?皇帝早已驾崩,到这时还隐瞒不报,如今又要她远嫁女儿,他于心何忍?
如今凌云有了身孕,君牧野自然能够体会到为人父人母的心情,但形势就是如此,他想起凌云当初同他起争执事说的那番话,不由稍微改动一下,说了出来:“公主将是我们大宁朝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女子,在国家和子民需要她的时候,她绝对不能是个逃避的人。她将学会坚强和勇敢,身为一位公主,有了一个这样的身份,就该担起自身的使命和责任。大公主和太后是这个国家的君主,是这个国家的主宰者,你们的举动影响着整个国家的命运。北牧不就是艰苦了点吗,只要大公主足够坚强,绝对可以把那样的环境变为天堂!嫁过去不就是离得远了点吗,大公主早晚要学会独立,不能因为太后不在身边就觉得失去了一切!能被万民需要,可以让世人看到她的魅力,她该为自己感到骄傲和自豪!”
“丞相大人……”太后,包括一众臣子都被君牧野这番话震到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君牧野这么能说。
大臣们险些为这番慷慨陈词热烈鼓掌,但看到太后快要哭了的样子,立即保持跪着的姿势做请命状,头都不抬一下。
“丞相,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太后眼眶通红。
“如今宁水城早已兵临城下,彭将军正做殊死抵抗,形势危急,多耽搁一日就有成千上万的将士身亡,如果有别的办法,臣如何会到此时才来求您?而且拖雷这已经是第二次向公主求亲了,上次臣不敢告诉太后,宁愿拿五万石粮食去换,才让拖雷放过公主,可这一次,拖雷除了公主别的条件都不答应。臣这么说,一是让太后知道拖雷的决心,二是请太后放心,拖雷如此希望公主嫁过去,想必公主到了那里也不会受什么委屈,等仗打完了,公主可时时回来省亲。”
太后无言以对,她坐在那儿发了半晌的呆,最后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让哀家好好想想。”
君牧野张口欲言,却也知道不好逼得太紧,只好道:“请太后抓紧时间,臣等太后回话。”说完,刚想退下,太后就开口道:“丞相一人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
众大臣望望君牧野,见他点头,最后都默不作声地离开。
君牧野立在阶下,恭敬道:“太后有话要对臣说?”
太后比起几个月前苍老了许多,本来保养得很好的头发如今已经白了一半,身子也消瘦了很多,若是去掉身上的华服首饰,看起来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即便是冷心冷情的君牧野也忍不住心酸。
“丞相,哀家问你,是不是玉儿坚持要嫁给你,你才同意让玉儿嫁过去的?”
“回太后,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原因,而且臣私心里并不是厌弃大公主的意思,而是臣以为大公主从小到大,身边的年轻男子就只有臣和陛下。陛下又是大公主的兄长,大公主对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爱慕,根本看不到别的人,便也没有更多的选择。臣想着,那拖雷的呼斯楞也是少年成名,如今正值壮年,英雄盖世,若是公主嫁过去,见识到了他那般人物,定会将对臣的心思放下,真正的欢喜上一个英雄样的男人。”